蘇凡又感覺到嗓子在堵著，只能發出一聲輕微的「唔」，視線下移，蘇凡瞳孔縮了一下：
在柯行漫身下，赫然是一灘已經變黑的血。
無數的細小的血滴滲出衣袍，順著黑牌向下流，匯聚到那一汪血池中。
柯行漫蒼白的臉孔在霧中不甚清晰。
蘇凡心中一動，上前扶住了柯行漫。他的身體輕薄得像一張紙，像是被侵蝕的千瘡百孔，而此時，他依然維持著他那淡然的表情，甚至還對著蘇凡挑了挑眉。
「你……你何須為我做到如此地步……」蘇凡握緊了他肩膀，終於是說了一句出來。
柯行漫笑開來，他笑得燦爛，笑得漫不經心，唯有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眼布滿了戲謔，緊緊盯著蘇凡：「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心裡大概有個人的影子。」
蘇凡一怔。
柯行漫想要咳嗽，但只是咳了一聲就又拼命忍住了，他還是那麼風度翩翩的樣子：「所以我從來不奢求你能有什麼回應。」
「我做這些，我願意。」
他輕聲說著，唯一雙眼睛將蘇凡望住，纖長的睫毛下透漏出一點點眷戀來：「去吧，去把破口堵上，還兩界一個安寧，我的救世主大人。」
蘇凡：「你……」
柯行漫眨眨眼：「上一次，上上次的世界裡，可沒有你來修補破損，靈界和魔界破口越來越大，最後分崩離析，世界毀滅了。」
上一次？
他是，柯行漫難道是……重生的？
他一派驚訝，柯行漫似乎知道很多事，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一一問清了。
蘇凡有點後悔，他本來以為，會有很多時間慢慢地問柯行漫身上的秘密。
白霧如夢似幻，柯行漫無論如何不肯再說什麼，只是催促蘇凡將玉珏放回破口處。
蘇凡站起身來，融化一半的青銅像看起來詭異得可怕，在那之下是個巨大無盡的洞口，白霧正是從那裡來的。
蘇凡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一黑一白，兩塊圓形的玉璧扔出！
剎那間，青銅滑落，白霧彌散，異象突起！
一個人形虛影在空中一閃而逝，仿佛一個巨大的神像，【他】眨動巨大雙眼，於是一隻眼睛化作黑，一隻眼睛變做白，黑白兩團光芒無限地擴開，形成了靈界和魔界最初的屏障。
這是什麼？難道是創世的景象嗎？
隨著兩團光芒，沸騰的魔氣和靈氣都安靜下來，一股勃勃生機也演化開來。
蘇凡知道，兩界的破口終於被合上了。他也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而此時他再回頭，柯行漫已經只剩了一個單薄的影子。
他當然已經生機絕盡，只是不想讓蘇凡看到——他連隕落，都要這樣充滿風度。
「柯行漫！」 蘇凡終於叫出了聲來，胸口有種悲拗讓他喘不上氣。
影子化作無數黑蝶飛舞而出，繞著蘇凡翩翩起舞，柯行漫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下一個世界，對我好一點，好嗎？」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