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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著喘勻了氣,才說:「草原上幾個小部落打起來了,我父王派兵過去鎮壓,我本來想早點來找你的,母后怕我出城再遇上壞人,硬生生把我關在自己屋裡十幾天不放我出來…」

我瞠目結舌:「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她擺首:「幾個不安分的首領暫時鎮壓下來了,我就能出來了。」

我暗暗回想,早上那些人果然沒說錯,連西涼都有了內亂,看來外面是真亂了。

康米娜在旁邊一杯接著一杯喝冷水,我實在看不下去,起身去外面燒了壺熱水給她。

她在院子裡走了一圈,突然問我:「他沒在?」

「他」指的是李長季。

我說:「他有事回中原去了。」

康米娜哦一聲,伸出手在爐子上烤火:「你們中原的將軍要來見我父王。」

我本來在小馬紮上坐著,聽見這句話蹭就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康米娜對我的反常很摸不著頭腦,卻也如實回答:「我母后說的,安西都護府的將軍派人送信,有事和我父王商議,好像還有一個大官要來,只是我忘了是誰…」

是沈業吧。

我問她:「有說是什麼時候嗎?」

「沒有。」她搖頭,「母后只是說有這麼回事,卻沒說哪天要來,應該還早吧。」

康米娜笑了起來:「我還沒見過幾個中原人呢,你的小情郎那麼好看,中原來的大官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等那天我一定仔細瞧瞧…」

她沉浸在對中原美男子的嚮往中不可自拔,不斷地講著話,講什麼我也沒有仔細聽,不是我不聽,而是我根本就沒法把注意力放在她說的話上,她也不在意我有沒有在聽,只自己說的痛快。

我想著她剛才的話,刺骨的寒意如同冰涼的小蛇順著衣擺貼著我的腰我的背往上爬,每走一步都讓我不自覺地哆嗦發抖,小蛇攀上我的脖頸適當著無盡的寒意,一點點靠近咽喉,張開大口把毒牙鑲進我的身體裡,要置我於死地。

如果我被沈業發現…如果我被沈業發現…

兩個多月前我才打傷他,逃離他的控制,新仇舊恨惱羞成怒,我絲毫不懷疑他會在西涼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了結了我。

康米娜終於發現了我的異樣,手按著我的肩上關切道:「阿言,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我牽強地笑了笑:「天黑了,有點冷。」

康米娜信以為真,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我身上。

當天晚上我就做了噩夢,沈業因我給他和離書一事折了親王的面子,把我帶回上京關在刑部大牢里日日折磨,他還打了我好幾個耳光,比我給他送海棠花那次還狠。

夢裡的我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綁在刑架上,被人折辱凌虐。

我登時就嚇醒了,裹著棉被坐在床上,看著爐子裡逐漸暗下來的火光,心呼哧呼哧跳。

不是我把他想得太壞,而是往事太讓人心灰意冷。

只有娘親會假模假樣追著我打,就這樣她也只會打屁股和手心,而我讓人打耳光,沈業還是第一個。

其實他也只打過我那一次,卻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我不敢追問康米娜安西都護府來的時間,倘若問得多了,以她的聰明勁兒定會覺得異常,我反而要對她撒謊解釋。

我又想躲到城外去,等他們走了再回來,可我無處可去,李長季也不在,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更不敢一個人外出。

我只好提心弔膽的開著門繼續賣茶水,不動聲色聽來往的客人聊天,有人說土薩兵要敗了,也有人說都護府的兵被打退了,眾說紛紜什么小道消息都有。

中原和西境聯繫緊密,卻又很少干涉對方內政,這次交手,恐怕是因為土薩新王上位後四處宣戰挑釁,使得中原邊境動盪,才引起了安西都護府的不滿,從而派兵鎮壓平亂,沈業代表天子威嚴,又怎麼會輕易落敗。

不過這也意味著,沈業還得忙很久,短時間不會來見西涼王。

亦或者等沈業來的時候李長季已經回來找我,有了李長季我就什麼都不怕,他會帶我離開。

我邊做生意邊收拾值錢又輕巧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無事時我會戴上面紗去街上逛逛,西涼百姓們依然安居樂業,街道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異樣,這使我更加放心。

倘若街上張燈結彩隆重異常,說明西涼人在準備迎接尊貴的中原使者,眼下平平無奇,大概是沈業還沒打算來這兒。

就在我剛返回茶館剛準備睡覺時,兩個侍衛打扮的人敲門,拿出一個令牌跟我說他們七公主邀請我去王宮。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有些遲疑,看了看天色,「等明天我再去吧,麻煩你們幫我向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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