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有她們要守護的東西。
我也是。
我的冊封禮是在崔尚儀離開的第三日舉行的,宮中無皇后,太后被沈業軟禁在福康宮,瑤夫人雖代理後宮事,但她並非四妃,按制不可接受我的叩拜,因此我只需要在芙蓉殿接旨,再去拜見沈業即可。
沁馨服侍我更衣,梳望仙髻,頭戴十二支金釵步搖為飾,佩綬佩玉,系好披帛後扶我坐上暖轎,前往延英殿。
我許久沒有戴過這麼多的頭飾,宛如一道箍壓得我幾乎無法抬頭,這些東西是榮耀亦是枷鎖,我再不可能回到自由身了。
暖轎到了延英殿,沈業已在殿外迎我,冬日寒風吹起他的袍角,他仍毫無瑟縮之意。
剛到殿前他就拉住我的手問我冷不冷,我抽出手從沁馨手中拿過手爐給他,他面露喜色,擁著我進入殿內。
我依禮下拜,三拜後即可起身,沈業未等我起身便過來扶住我,陪我一同坐在案前。
我知他為何如此欣喜,他恐怕以為以我對他的厭惡我定會在這場冊封禮上鬧得天翻地覆,沒想到我順從地接了聖旨,換了冊封的衣裳,還來拜見他。
沈業笑眯眯打量著我的妝束,嘴裡不住地誇我真好看,他笑道:「這身禮服十天前就做好了,尚服局送了三套禮服,我覺得你穿這套最好看,怎麼樣,還喜歡嗎?」
沈業明知我最討厭紅裙,尤其是在他面前穿,可他依然選了紅色,我還不習慣掩飾自己,不悅的情緒顯露地太過明顯,沈業的目光有些閃躲,隨後又回到我身上:「我知道你在意什麼,從前的事就當它過去了,以後我會慢慢補償給你的,你信我。」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良久方道:「我只希望你說話算數…」
「這個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提他…」沈業刻意壓制住了聲音,眼眸如冰,「今日是你的冊封禮,你能不能短暫地忘了他,哪怕你應付應付我也行,你非得…」
他還是忍不住一掌擊在案上:「你非得提起他讓我不痛快是嗎?」
「是你先讓我不痛快的。」我冷冷道,「再說,我哪裡提起他了,我難道不能說希望你說話算數,像你說得那般對我好嗎?沈業,你在心虛什麼,你對自己就這麼沒有自信?」
沈業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覺得沒意思極了,斂裙起身,剛走兩步沈業從背後拽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帶到他懷裡,但因我頭飾繁複不便,離他尚有半寸的距離。
他說:「你既然這麼回答我,那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信了。」
我尚不知何意,沈業已坐回案前,背對著我道:「今晚侍寢,你好好準備。」
出了延英殿呼吸著新鮮寒冷的空氣,我的頭腦才終於清醒。
在去延英殿之前,我告訴自己從今日開始我便是沈業的嬪妃,一味在他面前爭強好勝和他吵架對我沒什麼好處,可一見到他,一跟他說話,我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完全不能理智地和他談話。
這對嬪妃而言是萬萬不能的事,我想活著,我想李長季活著,康米娜現在仍不知所蹤,我只能在沈業面前扮乖巧,好好利用他對我那點微不足道的感情,才能換來我想要的東西。
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我學不會戴面具。
我看向遠處的宮牆,宮牆上的青磚長滿了細膩的青苔,太陽一照分外翠綠,這些牆太高,宮人們沒有及時清理,時間久了背陰之處已被青苔占滿,它們站在宮中誰都站不上去的地方,看著宮中誰都看不到的景色,它們是自由的,也是孤獨的。
會不會有一天,它們也想踏出宮牆看看。
回到芙蓉殿,我立刻把禮服全脫下來換上常服,金釵也都卸了下來。
我把頭髮披散在身後,揉著緊繃的頭皮,然而我還是不能放鬆,沈業說了,要我今夜侍寢。
我做不到。
我沒法這麼快接受沈業,儘管我曾和他有過肌膚之親。
李長季孤身一人在西涼,他還在傷病之中,他或許還在擔心我,擔心我在宮中的境遇,擔心沈業對我好不好,我若是再委身沈業,我還有何臉面再面對李長季。
我坐在榻上埋頭苦想著應對之法,沁馨她們絕不會給我把自己弄病的機會,我屋裡的炭火日日不斷,溫暖而舒適,想著涼也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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