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快要睡著時,有溫熱的手指觸上我的臉,僅僅只是一瞬間的觸碰,又收了回去。
枕頭動了動,那是我睡前放進去的簪子,漏出一角在外面,沈業像是從枕下抽出了簪子,不知他要做什麼。
我聽見他從鼻腔中哼了一聲,聲音輕微地好像只是嘆了口氣,隨後把簪子放在我枕邊,床忽地一輕,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突然停了下來。
他又折返回來,還是如剛才那般坐在我身邊,手心貼在我的臉上。
他的唇也隨即落了上來,輾轉吮吸著我的唇,我再也無法裝睡,睜開眼睛。
沈業扯開被子,整個人壓在我身上,吻從耳畔落到了我胸前,他扼著我的手腕,和我臉挨著臉。
我一口咬在沈業的肩上,齒間傳來酥癢的感覺,沈業的頭抵在枕上,因吃痛發出一聲悶哼,他在我耳邊道:「如果多咬兩口就能消氣,你想咬就咬吧…」
我不吃他這套,下嘴比剛才還狠,直到口中傳來隱隱的血腥味才鬆口,沈業拉開衣袍,他的肩頭有深深的牙印,破皮的地方在流血。
「牙不疼嗎?」沈業捏了捏我的下頜,「氣撒完了,有沒有好受點。」
我咬得腮幫子酸疼,他應當比我更疼,可他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只是幫我揉臉。
沈業捧著我的臉仔細端詳著,他說:「太醫來報,你宮裡人說你吐了血要請太醫,怎麼嚴重到這種程度了?」
分明是他不讓人給我看病,他還來怪我。
我漫不經心道:「嗓子咳壞了,帶了點血絲,丫頭們大驚小怪,沒什麼大事。」
聽到我沙啞的嗓音,沈業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你是真不願跟我服軟,我不讓太醫給你看病,你連讓丫頭來求求我都不行,只要你願意來,我還能再晾著你嗎?」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死?」我說,「你要真想讓我死,我讓丫頭去求你也沒什麼用,還不如不求,給我自己留些臉面。」
他眼中的光亮立刻黯淡下來:「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
「不然呢?」
沈業鬆開我坐了起來,他拿過金簪在手裡,質問道:「為了一根簪子,你就要和我鬧成這樣?」
我劈手奪過金簪,往後縮了縮。
沈業輕嗤,嘴角垂了下來:「阿言,你不會以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簪子是誰給你的吧,你別說是西涼給你的陪嫁,我看過陪嫁單,沒有這個簪子。你進宮後的所有賞賜我都是過了目才讓人給你送過去,你恐怕都沒注意過,簪子背面刻著一朵李花,乍一看還以為是桃花杏花,李花…還用我說他是誰嗎?」
沈業竟觀察地這麼仔細,連這麼微小的細節都躲不過他的眼睛。
他朝床頭靠了過來,伸出雙臂把我圈在他懷裡,一字一頓問我:「他是什麼時候把簪子給你的?」
我偏過頭躲開沈業的目光,這下可惹怒了他,他掰過我的臉怒視著我說:「是不是你生辰那天,這支簪子是他送你的生辰禮,對嗎?李長季膽子還真是大,他也夠有本事,能躲開羽林軍的巡防,還能和你在芙蓉殿見面不被人發覺。阿言,你跟我說實話,你和他見面之後還做了什麼,他是不是也像我對你這樣,和你親過抱過,你是不是更願意被他親…你是不是見到他,比見到我高興…」
沈業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近哽咽發抖,有滴淚從他眼中掉落,掉在我的手腕上,涼得我身子一抖。
「你為了他送你的簪子,哪怕不會水都要跳湖去找,你有沒有在乎過我有多難受,有嗎?」更多的淚從他的眼中湧出來,他臉上都是水痕,「我也不會水,為了救你我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你暈了一夜,我燒了一夜,在你身邊守了一夜,結果你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要簪子,你想要什麼我不能給你,那個破東西有什麼好的,就這麼讓你放不下…阿言,這幾天你有想過我嗎,有想過找人問問我嗎,有嗎?」
那日映月湖中朝我游過來的身影,那件熟悉的白衣,我想過會不會是沈業來救我,可我知道他不會水,他又怎麼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來救我,我在他心裡,怎麼會有這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