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鳴不敢。」
「你們父子意見相左,我看你還是回去同你父親達成共識為好,婚事我們可以改日再議。」方伯輝不悅說道。
這個婚禮本是妄念鬧劇,不該發生。雍鳴已經應下她,自是不會食言。他說:「祖父多慮,雍鳴婚事自己做主。」
誰是祖父,叫誰祖父,亂叫什麼。方伯輝冷哼不應。
他當然知道第一次去問寒家詢問意見時候,寒父欣然應允,是雍鳴堅決反對,足見這少年郎君主意有多大。
寒家家世神秘,父子不和,橫看豎看都是是非之所。
他掃一眼雍鳴身後烏壓壓齊整整跪滿長街的「僕從」,紀律嚴明堪比軍隊,不由心底長長嘆息。
理智到底沒能壓過對孫女偏愛之情,思量再三,走下門階,停在雍鳴身前,低聲問道:「你們父子要內鬥到何時?」
他是經歷過世事,見過官場腥風血雨的人,爭權奪利同室操戈絕非罕見。若他沒有猜錯,寒家身份絕對可以匹敵煦朝皇家,尋常父子哪能仇怨深至此。
姜乘南立在雍鳴身側,聞言悄悄豎起耳朵。
自是,不死不休。雍鳴心道。
但他無法向他們解釋這種局面由來,乾脆選擇一瞞到底,坦然給出另一種承諾。
「雍鳴定會竭盡全力護她周全,求祖父成全。」
這個臭小子,嘴巴真嚴。
方伯輝氣惱,精明雙目緊緊盯著郎君雙眼嚴肅質問:「你待時祺,有幾分真心?」
「全心全意。」雍鳴道。
哼。算你識相。
方伯輝微微眯著眼,仰面細細審視,面前年輕郎君一派光風霽月,儘管面目平庸,攝人氣勢不容忽視。鳳瞳漆黑一點,眼神堅定誠摯,眼尾微揚透著倔強,不容置喙。
暫且信他。
「雍鳴,老夫雖已年邁,半生算計,即使身死,也有能力為時祺留下依靠。」方伯輝言辭鄭重,言語間有警告亦有囑託:「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亦如此。」
「請祖父放心。您身康體健,定然長命百歲。」
不知是否是自己錯覺,即使方伯輝自持長輩身份,閱歷優於少年郎,氣勢上依舊覺得矮雍鳴半截。
這可不像一個十七歲郎君該有氣場,他並不像記憶里那個孤僻淳樸的粥鋪之子,倒像是老謀深算蟄伏的猛獸。
「不必討好我。」方伯輝輕斥一聲,拍拍他手臂,說道:「護好時祺。」
「是。」雍鳴再次施禮。
「好。」方伯輝收起肅色。頃刻間一臉陰沉散去,似什麼也未發生,翻臉朗然一笑,大聲說:「迎新姑爺入府。」
聲落,禮樂重新奏起,不像寒家樂師吹奏的那般低糜詭異,入耳只有喜慶歡騰。
眾魔被神明術法壓制,動彈不得,只能寂靜跪伏。眼角餘光瞥見流嵐紅色衣擺緊貼主人輕快走進方府。
飛飛嘶叫一聲,揚蹄跟上。
姜乘南劍見它生得體碩勁健,心生喜歡,伸手去牽它韁繩,被它揚頭甩開,馬目怒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