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楚日勒對著光看著玉佛的光澤,嘆道:「做成小件不過是玉佩、扳指、手串之流了,加起來也值不到現在的價格。說實話,錢是小事,這樣的寶貝糟蹋掉,要給天火劈的!還是偷偷尋個去處,或典當、或轉手,不僅得財多些,也免得暴殄天物。」管家還待再勸,薩楚日勒卻似心意已決一般揮揮手道:「就這樣吧!你也想得太多了!雖說要和阿睦爾撒納撇清關係,也未必發作在這些小物上!我們瞧著害怕,人家還不知怎麼回事呢!你看青滾札布,哼哼,和阿睦爾撒納穿一條褲子的,皇上還當他忠臣,大大嘉獎一番,又贈了郡王銜,還把征服烏梁海和扎哈沁(1)的事兒交給他,青滾札布他騎在牆頭,左右逢源,兩頭都大撈一筆,還做盡了好人。就這算計,你以為皇上是神仙?!」
管家見勸不過他,也沒有法子,只好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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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祥離開薩楚日勒的書房,尋思了一下,因為準備晚來去淺暉院過夜,決定還是先去公主府應卯,打個招呼。進了正房,入鼻就是水果的清香,倒也別有風味。進門見冰兒正在漱口,過去關心地問道:「怎麼,又吐了?」見她瘦了不少,也有些心疼,親自在丫鬟手中拿了熱手巾,見她漱完口,便親自為她擦臉。冰兒自然也有些感動,感激地一笑,找著家常話說道:「你這一陣不太忙?」
英祥坐在她身邊,點頭道:「剛過完年,除了兵部吏部事情堆積得多些,其他都是閒的。我現在跑武英殿和翰林院,幾乎連應卯的人都瞧不見幾個。我過於熱心了,豈不是叫其他人不自在?所以也回來躲閒。家裡也有些舊藏書,我先看起來,到時候號召天下士子們捐書,我也好擇取一些,起個帶頭的作用。」說著,見葦兒端來一碗熱奶,問:「調了糖沒有?」見她點頭,才接過來放在冰兒手邊:「加些糖,不光吃起來口感好些,也不容易頭暈。你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弄去。」
冰兒想了想道:「這幾日已經好得多了,似乎略微有了些胃口。飯食吃不下,不過倒想核桃酪吃。」
英祥笑道:「這容易!也不是什麼高貴東西。秋水做這些點心最為用心,上回幫我做杏酪,那杏仁,剝得一點皮都不見。我讓她幫你做去。」見冰兒撇了嘴,似乎要拒絕,嘆氣笑道:「你何苦來!妾已經納了,名分已經定了,叫她伺候你一回你也包容不來?她還敢害你不成?」
冰兒道:「跟你說實話,她做的東西,我看都不想看。你說我氣量窄也好,好妒忌也好,我自己也沒辦法自己。核桃酪我叫身邊丫鬟做就是,你也不必費心了。」
英祥只好道:「那好吧。我叫小豆子他們去打聽打聽,現在剛剛開市,哪裡有新下來的新核桃,給你多買些。」抬頭見太陽西斜,歉意道:「今晚上我要去找本以前買的宋版書,估摸著還在淺暉院書房裡藏著,就不宿在這裡了,好不好?」
冰兒翻翻眼睛道:「你愛睡哪兒睡哪兒!」
英祥怕見她這副樣子,勉強笑了笑,吩咐伺候的人用心侍奉,接著對冰兒道:「我就去她那兒一天,明天還到你這裡來。」
這一年過年早,快出正月了,還沒有過六九,仍是天寒地凍的。英祥回到淺暉院,只見院子裡那株櫻花仍是光禿禿的紙條,芭蕉也沒有葉子,院子當中擺放的太湖石上還留著前幾天的積雪,頗顯得蕭條。進了自己的屋子,倒是一陣暖意,沉香味和著屋子裡的水仙、梅花的清香,甘洌中帶著凝重,讓人周身舒泰。
見英祥的身影,藍秋水不由浮起笑來,張羅著為他解開外頭大衣裳,又喚玉妞泡茶、拿點心,笑吟吟問道:「今天晚點喝點熱粥吧!我特為到大廚房要了一隻鴨,拆了鴨架子熬的鴨粥,其餘的喚人做了爐鴨燒餅,多多地撒了芝麻,香得那幾個小丫頭都流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