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是有病嗎,否則,他怎麼會……會用這種奇怪的詞,來形容他?
他是男生,男生怎麼會勾引另一個男生,這是違背天性的。
寧真對賀雲的話十分抗拒,微粉讓人很想一親芳澤的唇,執拗地微垂,他倔強地以手扳開賀雲放在他臉上的手,滿眼皆是抗訴。
「班長……請你不要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了。」他皺起眉,不愉道。
「奇怪的話?」
捻了捻手指尖的淚珠,賀雲認真細緻,像是要透過有形之物,觸摸於無形。
「奇怪?哪句話,哪個詞奇怪,哦,你是說,『勾引』這個詞嗎?」他眼中閃過戲謔之意,裝作恍然大悟地笑了一下。
寧真抿起唇,不答,只是用那雙清澈的眼眸,沉沉地望著他,古井無波,像是在等待一個道歉。
然而,賀雲雖看懂了,卻並不準備道歉,他認定這是事實,又有什麼可道歉的呢?
「真真,你自己沒發現嗎?」他勾起形狀姣好的唇,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殘忍。
一道光在眼前閃過,原來,是寧真脖頸上鑲嵌著小鏡子的項鍊,從領口裡翻了過來,被燦爛的陽光直射,便反射出了刺眼的光線。
被反射而來的流光,刺入賀雲眼中,幾欲將他的眼刺傷。
仿佛抓住了什麼證據似的,賀雲難受地眯起眼睛,右手卻瞬間而出,冒昧地抓住了寧真的項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寧真嚇傻了。
他呆呆地坐在鞦韆之上,任由居高臨下的賀雲,拾起那條他親手製作、粗糙無比的項鍊,並將小巧的鏡面,對準了自己傻兮兮的臉。
「你看。」
賀雲眼眶因光的刺激微濕,眼中,卻浮現出勝利的狂熱。
「真真,你何不,從這面小鏡子裡看一看,看你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勾引我呢?」語氣漫不經心,帶著一絲隱約的挑逗之意。
像是被蠱惑似的,寧真眼珠子機械地轉了轉,十分聽話地將視線對準了這面……屬於他和小鏡溝通的小鏡子。
並不意外的,鏡子中先是露出了他僵硬惶恐的臉。
濕潤的眼,流淌的淚弧,點綴著他泛著紅暈的臉,讓他變得……更好欺負了。
本來是清秀的面容,哭起來,卻仿若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帶著一絲別樣的清純……與魅惑。
寧真不想用這個奇怪的詞來形容自己,可他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哭的時候,會……會顯得這麼奇怪。
簡直不像他了。
他突然明白,為何那些人,在看他哭的時候,會露出讓人看不懂的表情。
真是……真是……
本來不是寧真的錯,可他卻開始恨自己不夠堅強,淚腺發達,總是會忍不住哭泣。
如果,之前的他,再勇敢一些,堅強一些,咬緊牙關不哭……是不是,這一切痛苦,就不會發生?
寧真未發現,在這一瞬間,他陷入了受害者的自證之中。
然而,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一個完美受害者。
或許,寧真的哭泣,確實讓惡人更想欺負他,可這,並不是惡人們能欺負他的理由。
「看到了嗎,真真?」賀雲詭異地笑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寧真瞳孔微縮。
只見鏡中,其緊抿的嘴角,誘人地翹了起來,詭異分叉又紅潤的舌,輕輕在唇瓣上舔了一下,泛著迷人的水光。
小鏡……
出現了。
最糟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