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過什麼,真當以為沒人知道?」周聿澤居高臨下,讓他帶了幾分審判者的莊嚴,「以前我當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周洛笙脊背發涼,呆呆看著周聿澤起身。
對方最後再瞥他一眼,轉身之前冷聲交代:「送他回英國。」
*
翌日天還未亮,莫晚楹倏然睜開了眼睛,立起上身,去抓床頭柜上的手機。
04:59
她設置了凌晨五點的鬧鐘,但因為心緒不寧,起得竟然比鬧鐘還要早。
她下了床,從窗簾中央拉開一條縫,窗戶正對著街道,此刻窗外的天色濃得像墨,一個行人也沒有,樓沿和馬路上被一層白雪覆蓋,昏黃朦朧的路燈安靜地佇立著,有一種西方吸血鬼準備出來作祟之前的寧靜。
怎麼還沒有天亮!
司機怎麼還沒起來接活!
莫晚楹心裡一陣哀嚎,想要在歐洲的新年找到一個愛拼才會贏的打工人太難了!
她打電話給24小時有人值班的前台,撥了兩通才有人接起,對方哈欠連天,告訴她,酒店無法幫她預定計程車,因為全國都放假,與酒店合作的計程車公司也放假,等到多少點都沒用,但可以坐地鐵,地鐵6:50發車。
好在還有地鐵。
莫晚楹鬆了一口氣。距離地鐵開門還有一個多小時,她睡不著了,輕手輕腳去洗漱,行李在昨晚已經收拾好,忙完一切,才去把盛溶溶叫醒,對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還不清楚眼下什麼情況。
昨晚莫晚楹說今天要早點回去,她被胃疼折磨得死去活來,根本無法細想她那句話,現在一大清早被叫醒,雙眼寫滿迷茫。
「怎麼了?」盛溶溶被莫晚楹推著去衛生間洗涮,嘴裡都是泡泡,咕嚕嚕咬字不清。
「我感覺賀洋有點問題。」莫晚楹不好說,她也沒理清楚來源去脈,「總之我們先回家。」
但賀洋就住在隔壁,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兩個姑娘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快速退了房,一人背著個雙肩包往地鐵的方向走去。
還好是雙肩包不是行李箱,在積了厚雪的路上行走,一步三喘。
盛溶溶全程配合著莫晚楹,有驚無險地回到小公寓,手裡捧著冒著熱氣的薑茶,有了歸屬感,才認真地問:「賀洋到底哪裡有問題?」
莫晚楹:「不能斷定,我們先查一查他的學校。」
他當初自我介紹時,只說自己是國內研二的學生,沒說出自哪所大學,但交流的學校在盛溶溶公司附近。
兩人當天就趕去學校,聖誕期間,學校沒什麼人,兩人找到了值班在校的老師,謊稱是鳥類學研二學生,與同班賀洋是同一個學習小組的同學,對方給了一個錯誤的電話,導致聯繫不上,希望提供一個正確的聯繫方式。
值班老師敲著鍵盤翻找學生檔案,嘴裡在發問:「你們確定是叫『賀洋』嗎?英文名Jonson He?或者記不記得他的學號?」
莫晚楹搖頭說不知道學號。
同學間不記得學號很正常,老師沒有起疑。
她將鳥類學研二所有同學的資料都翻了一遍,無果,最後打電話諮詢相應班級的輔導員,掛了電話後,那老師一臉古怪:「我們學校沒有來自中國的鳥類學研二學生,更具體說,我們學校沒有與中國大學有交流合作的項目,你們真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請出示學號。」
莫晚楹趕緊拉著盛溶溶跑掉。
跑出校門口幾十米遠才停下來,喘著粗氣,全身上下都是汗,冷的。
她們都意識到一件事,賀洋的身份是假的。
這個世界上,有誰會為了騙一個人,花重金裝修屋子搬到隔壁,通過送伴手禮和邀請吃飯的方法拉進鄰里關係,找一堆人演戲坐實學生身份,通過無數細枝末節來體現個人涵養。
一般人在與新的jsg朋友打交道的時候,除非對方表現出奇怪的跡象,不然不會閒到去核對身份,對方以鄰居、學生這種讓人放鬆警惕的身份接近,大費周章精心編織一張網,他想要捕獲的,究竟是什麼呢?
「媽呀,我們該不會遇到了現實殺豬盤了吧?」盛溶溶雙手抱住自己,「我不敢回家了,賀洋,不,那個男的還住在我隔壁呢!」
莫晚楹細細盤了他出現的時機,還有他避開所有人的告白,輕輕咬了咬下唇:「他是沖我來的。」
盛溶溶捂臉驚恐:「難道是國內的狗仔?」
之前莫晚楹就說過,她現在在國內被盯得恨死。
「……我想,國內的狗仔也做不到這種程度。」莫晚楹汗顏好友的腦迴路,做出定論,「這是一個等我主動跳的局。」
當下最佳的解決方案,是莫晚楹立即回國。
但天不遂人願,她沒辦法買到最近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