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坐入后座，司機將車子開出小區。
柒柒見爸爸掏出手機，猜測是要給媽媽帶電話，忙阻止：「爸爸，我們先不告訴媽媽。」小傢伙因為激動，臉蛋紅撲撲的，「我們給媽媽一個驚喜！」
「柒柒還知道什麼叫驚喜？」周聿澤含笑看著她。
「知道呀。」柒柒歪著小腦袋，回憶道，「之前媽媽帶著柒柒去買魚子醬做壽司，柒柒要告訴爸爸，媽媽說先不說，給爸爸一個驚喜。」
周聿澤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好像沒有回家就能吃到魚子醬壽司的經歷，問：「什麼時候的事？」一定是最近的事，再遠一點，柒柒還太小，是不可能記得的。
「就是柒柒快過生日那幾天……」柒柒突然剎住了話頭，心虛地抿了抿唇，圓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抬起，瞄了一眼爸爸。
她想起來了，壽司被她們吃完了，一點都沒留給爸爸。
「嗯？」周聿澤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提了下音量。
柒柒咽了咽口水，小手軟軟地抱著爸爸的胳膊，試圖通過這個親昵的舉動讓爸爸原諒：「爸爸，那天買的醬醬不多，是柒柒吃完的，不關媽媽的事。」
這個小傢伙，為了讓他不要責怪媽媽，竟然自己把責任攬了下來。
周聿澤忍俊不禁，腦海里浮起莫晚楹帶著小傢伙吃光壽司的畫面。
平安喜樂，大抵就是這樣的光景。
*
拍戲的地點在臨市的影視城，由舟行娛樂投資、劇組請專業團隊實景打造，這幾年陸續擴建了一些，成為了一個超大型基地，吸引了不少劇組前來租用，人氣興旺的同時吸引了提供吃食的商販，熙熙攘攘。
黑色的邁巴赫行駛在主路上，路旁的明星和演員們見慣了豪車，並沒有投來多少目光，沒有人知道車裡坐著的男人是整個基地實際上的產權人。
車再往裡開，進入《末日征程》專屬的拍攝場地，閒人免進，來往的人少了很多。
柒柒趴在車窗邊上，好奇地往外看，入目之處是荒蕪破爛的城市街道，每一棟樓房都有殘破的痕跡，透露著詭異，她有些害怕，急忙鑽進了爸爸的懷裡。
「爸爸，柒柒害怕。」
周聿澤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可媽媽在這裡，柒柒還怕嗎？」
「媽媽為什麼要在這裡工作呀？」柒柒滿頭疑問，「爸爸在好~高好~漂亮的樓里。」她拉長了尾音，似乎有點在為媽媽打抱不平。
小傢伙竟然還對比上了。
周聿澤啞然一笑：「所以媽媽很辛苦，待會兒柒柒要好好親一親媽媽。」
一想到媽媽就在這裡，柒柒心裡湧出了一些勇氣，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車停在了寬敞的露天停車場上，周聿澤帶著柒柒下車，小傢伙緊張地抓著爸爸的手，跟著他往前走去。
路過幾個街道，進入拍攝特效的室內，牆上布滿了綠布。電影雖然很多場景是實景打造，但誇張的鏡頭和景觀還是得藉助特效的幫助。
室內圍著一圈工作人員，各種儀器架著，所有人各司其職，有工作人員認出了周聿澤，剛想打招呼，就被他止住，指了指正在拍攝的中心，意思是不要影響到拍攝。
周聿澤手裡牽著的漂亮小女孩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小女孩有一雙漆黑明亮的桃花眼，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莫晚楹的女兒，但礙於周總的威嚴，和正在工作的氛圍，不敢上前打擾。
柒柒抬起眼睛向上看，眼睛因為吃驚瞪得極大——
莫晚楹身穿黑色的戰鬥服，被威壓整個吊了起來，她以一種蜘蛛俠的姿勢，雙手雙腳皆落在高高的牆上，擺出了一種隨時要跳躍的狀態，身體的每一寸神經都繃緊，眼神凌冽如刀。
柒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媽媽，英姿颯爽，遺世獨立，像她看的動畫片裡面的女英雄。
在她的印象里，媽媽是個美麗又可愛的女人，喜歡對爸爸撒嬌，早上賴床的時候，要爸爸親親才肯起來，柒柒的親親不頂用，媽媽會拉著她一起睡。
「媽媽好帥！」小朋友只能想到這樣簡單的形容詞，她昂著頭，小拳頭興奮地握在胸前，雙眼放光地看著高牆上那個女人，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周聿澤看到了她那雙冒著崇拜星星的眼睛，彎唇笑了下，也抬頭看向高牆上的莫晚楹。
她在演戲的時候，與生活完全是兩個人，這些年，她已經將這種狀態切換自如。
「可是爸爸，媽媽在什麼狀態下才是她呢？」崇拜之餘，柒柒的小腦袋瓜有大大的疑惑。
在小朋友的思維里，人只有一個性格，她習慣了在家裡的媽媽，驀然間看到了工作狀態下的媽媽，會疑惑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周聿澤彎下腰，將柒柒抱了起來，坐在他的臂彎上，他認真地看著柒柒：「柒柒，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在不同的場合切換成不同的樣子，但是本質上還是同一個人，如果媽媽把柔軟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說明她愛你。」
這一段話對於三歲的小孩來說，理解起來太難了，柒柒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挑了重點：「嗯！所以媽媽愛柒柒！」
周聿澤笑得很欣慰，眼梢彎起，無盡溫柔。
柒柒的小手抓了抓爸爸的笑臉：「爸爸對柒柒也很柔軟，爸爸也愛柒柒！」
拍攝那邊傳來導演喊卡的聲音，莫晚楹被威壓緩緩放下，她的身姿挺拔，重心穩定，仿佛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