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在「有可能吵醒孩子」和「不能和他挨著坐」這兩種情況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前者,以極輕地動作進入后座,和閔琢舟坐在一起。
仿佛感受到動靜,閔畫眉頭皺了一下,往他小舅舅懷裡埋得更深,倒是沒醒。
誰是車主誰是老大,閔琢舟又不可能把裴徹趕下去,再說賓利的空間足夠,坐一個小孩兩個大人完全夠用。
代駕小哥挺細心的,知道有小孩睡了便不再說話,他啟動車子,以一種平緩的速度擠入夜色之中。
車身淹沒在萬家燈火中,昏黃的路燈被起霧的車窗塗抹出一種油畫的質感,又從兩翼飛速逝去。
……
夜涼如水,公館內眾聲喧囂。
季蘇白被兩位服務生架到了一間豪華套房裡,兩人插電開燈,將他安置在床上,又貼心地泡了醒酒茶,確定沒什麼事了才安靜離開。
燈光落在男人的臉上,將他那雙眸子雕琢得像是一雙昂貴的寶石。
「啪——」
一聲開關的脆響,整個房間再次墮入黑暗之中。
季蘇白重新坐在床上,任如潮的黑色將他侵染殆盡。
「喀噠——」
手機解鎖聲音打破了沉寂,慘白的燈光自下而上地打在季蘇白地臉上。
局域性的燈光將他的面容照得有些扭曲,連眼尾那道熏醉了的紅,都在特殊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血一般的質感。
季蘇白就那麼坐著,瞳仁死死地釘在手機屏幕上,那纏綿悱惻又全副武裝的醉意飛快從他的靈魂中抽離出去,只剩下從黑暗中滋生的妒意,以及充滿算計的恨。
「連你也背叛我……裴徹,連你也背叛我。」
不知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多久,季蘇白忽然笑了,刺目的白光映亮他微微咧開的唇角,光的微粒穿過飄滿浮沉的空氣,在黑暗的天花板上映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輪廓。
「嘟嘟嘟嘟——」
忽然有電話一聲一聲的播出去,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如同不祥的喪鐘在黑與白的光影中鳴響。
「怎麼了我的小白鴿?為什麼這個點給我打電話,太久沒找你下面癢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聽筒外傳來一個戲謔輕蔑的男聲,像是魔鬼在開口。
「魏公子,我想清楚了,過去是我太天真了,但事實證明您是對的……」季蘇白沒有反抗那人對自己的羞辱,反而放軟了聲音,像是在唱一支黑甜的歌,「裴家,我要它第一個放血、第一個開刃,我要它,第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