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永遠沒有終結,有人的地方就有爭喧,總有人想凌駕於他人之上,總有人享受那點虛無的優越感,那她力所能及,戰鬥到底。
趙菁關上水龍頭,要出去。
黎夢和羅雨晴依舊站在那兒,在等她。
趙菁路過。
羅雨晴才終於顫了顫楚楚的睫,小心翼翼開口:「謝——」
還沒說完,趙菁面著天台外的暮色,看都沒看兩人一眼,停下冷淡打斷:「不用,我只是看不慣。」
羅雨晴目光猶豫。
「別以為我會原諒你們,肆意傷害他人的人從來不值得原諒。」趙菁又說。
羅雨晴垂下眸,一暗。
趙菁餘光瞥見,羅雨晴眼眶通紅,不由皺眉,怎麼有人這麼愛哭,把手中衛生紙遞過去,聲音依舊冷淡:「以後要哭的時候多了去了,省點眼淚。」
說完,趙菁就走了。
徒留羅雨晴捏著那半包衛生紙,被黎夢摟著,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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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
如晝的白熾燈映著窗外的黑夜,黑板上永不停歇的掛鍾,成山的書堆一教室人,舟哥不在,蔡主任剛巡查完下去,喧鬧的晚自習。
不少人低聲起鬨。
「還有人記得之前的賭注嗎?」
「我沒那麼過分,叫我聲爹就行。」
「黎夢怎麼還不叫趙菁爹?」
不少人目光投向趙菁。
趙菁坐在最後一排,埋頭寫題沒做聲。
黎夢也迅速轉過頭,羞恥地埋下腦袋奮發圖強。
本以為賭約趙菁默許作廢,事兒就這麼過去。
幾天後的大課間。
趙菁站起身喝了口水,說:「我去小賣部買零食,誰跟我一起?」
謝星沉手上還拿著筆,勾過她的椅子,吊兒郎當挑起那雙桃花眼:「幫我帶瓶水唄?」
趙菁瞟了他一眼,目光又一轉:「行啊。」
謝星沉唇輕勾。
「叫聲爸爸就給你帶。」
「……」
突然——
「爸爸!我跟你一起去小賣部!」
聲音大到全教室都能聽見,班上人紛紛側目,滿堂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菁再一抬起眼,對上黎夢興致勃勃的那雙眼。
「……」
懵圈,懵圈,還是懵圈。
本想放你一馬,結果好大兒主動送上門。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
趙菁跟黎夢一起去了小賣部。
黎夢賊熱情,拿東西付錢,又拎塑膠袋遞水。
趙菁不適應地雙手交叉掰了掰十指,骨節咔咔響,看向黎夢,眨眨眼:「我還是喜歡你無理取鬧的樣子,這都不像你了。」
黎夢遞水的手僵在半空:「……」
趙菁還是接了過來,擰開,微微仰頭喝了口,雙眸明澈映映,聲音亮如水。
「我只是想說,永遠不要將自己的取樂,凌駕於他人的尊嚴之上。」
黎夢還愣怔在原地。
趙菁回過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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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
西山居1號,後花園。
秋陽灑滿大地,遍照花圃。
老太太形容清貴,正躬身給月季澆水。
身後忽起腳步聲。
回過頭。
少年一雙腿長到沒邊,正斜斜倚在門邊,吊兒郎當叼著只包子,笑眼一晃一晃。
謝老太太笑嗔:「饞貓。」
謝星沉懶洋洋咬了口包子,雙頰鼓鼓,整個人浸在光里,雙眸燦爛,太陽般,少年氣十足,聲線散漫含糊:「餓了。」
謝老太太搖搖頭,轉過頭去繼續給花澆水。
謝星沉走近,視線從月季花圃延伸到遠處的□□欄,桂花樹,幾支竹,後山一望無際的茶樹梯田,以及天和景明的西山麓。
他忽地就想到什麼,漫不經心問。
「奶奶,花園裡有向日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