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意味著後出生的孩子如果沒有在他們七歲的人類解放日被發掘異能天賦,那就再也不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那時的許洋前面已經有了四個哥哥兩個姐姐,作為家裡的第七個孩子,除非覺醒異能天賦,否則這輩子註定長不大。
很巧的是,他的七歲生日正好是解放日。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家長們對他寄予了極大的希望,在即將覺醒異能的前一天,父母和哥哥姐姐難得一起坐在家裡唯一一張隨時有可能坍塌的餐桌前,桌上擺著的是許洋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近距離見到的,只有拳頭大小的黏黏糊糊的圓形物體。
那是這裡最便宜的蛋糕。父親將一根稻草插在上面引燃。
「保佑我們的孩子能成功覺醒異能。」四個人就這樣圍坐著不斷地祈禱,直到那根稻草燒盡。
然而,第一個睜開眼的母親卻發現自己的兒子並沒有許願。
「你為什麼不許願,你如此不誠心是生怕我們過不上好日子嗎?」母親當即發了飆,一揚手,巴掌就落到了許洋臉上。
她在生許洋時弄壞的身子,大夫說了無論是取卵,還是額外安裝一個子宮,她百分之百會面臨生命危險。許洋會是他們家最後一個孩子,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許洋不能成功覺醒異能,他們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個地方,過著自己噩夢般的人生——他是這個家庭的罪人。
所有人都這麼想。
而這種絕望在許洋前頭的哥哥姐姐全都失敗後達到了頂峰,五歲以後,小許洋就沒見過父母一次好臉色。
都說苦難造就人才,即使是在末等行星,如許洋這樣反差巨大的處境也不算常見。他幾乎每天都要聽父母念叨一遍自己的使命。那時候小小的孩子並不理解父母的用意,可疑惑已經在心中種下了。
他總覺得自己像一種工具,一個覺醒異能幫全家人脫離苦海的工具。可,他應該是一個人才對啊。他和父母,兄姐一樣長著一雙眼睛一張嘴,都有著四肢和腦袋,為什麼他活成了這個樣子?
而當看著在自己前面的哥哥姐姐們一個個消失,疑惑達到頂峰,為什麼他們必須死呢?我們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被當成工具而後死亡嗎?這樣的存活到底有什麼意義?沒有意義又如此痛苦,他們為什麼還要遵循這個規則,而不是打破之後自己重塑
那晚,大概是考慮到明天就要去覺醒異能,父母第一次沒將說錯了話的許洋關進那個只能蜷縮的籠子。還破天荒地讓他嘗了一口那塊,他之前見過無數次卻不敢奢望的蛋糕。
可許洋依舊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存在?這個糟糕的世界究竟為什麼要有人出生呢?
許洋蜷縮著,當午夜的鐘聲響起時說出了自己的生日願望: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造物者的話,請讓這個世界的現狀改變吧,它不應該是這樣的。
第185章 黃泉(6)
「看起來你現在挺後悔當初許了這個願望的。」紀小姐垂下視線看著許洋。
「是啊,我這輩子就許過那一個願,誰承想,結局變成了這樣。」
許洋眼底埋藏著深深的仇恨——對當初的那個自己的仇恨。雖然理智告訴他,那顆星球的覆滅和他沒有關係,但當初那個小男孩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那時自己的欣喜若狂。
為什麼要說欣喜?因為真要算起來,他的願望也是實現了的。這個世界的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只不過不是變得更好,而是直接被打入地獄。
第二天如約而至。天都沒亮,他就被人拉著走上去往異能覺醒地點的路。
異能覺醒的流程,父母從他三歲時就開始排練,到如今他已倒背如流。然而等進了場,所有帶孩子來覺醒的人面上卻充滿了迷茫。
這裡什麼也沒有。
來的人平均經歷過不下五次覺醒儀式,如今卻看著空空蕩蕩的大禮堂發愣。往年會出現那些機器和人手一個沒來,整個禮堂里只有一個不到十人的小隊——往年再少也有20個人呢。
不過沒等蒙圈的人們發出疑惑,穿著黑袍的人就說出了那句讓這個星球從此走上絕路的話:「各位,我能看到你們所有人身上的異能天賦,只要你們想,我可以幫你們所有人覺醒異能。」
厄里芬仿若一個蠱惑人心的惡魔,帶著淡淡的微笑,俯瞰著烏泱泱的麻木的人群。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群徹底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