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眼眸泛起水霧,或許時彥說的是真話,因為那些感受她與他同頻,可想起他縝密謀劃他絲滑謊言,那些心如刀割切齒拊心的感受同樣真實。
林蓁眨了眨眼,水霧盡散:「做過的事,覆水難收。我不想牽扯太久,你好好想一想,何時與我和離,不然我會找蕭忱,他的手段你都知曉。」
第75章 她需要誰護?
眼前人玉面雪肌,還是那般芙蓉面,可眼眸低垂毫無神采,成婚時的歡喜眼裡的小星星嘴角邊酒窩,時彥歷歷在目,卻只能在腦海里飄蕩,似乎再不會出現在眼前人的臉上。
已經毫無保留述說了所有,剖析了真情實感,就差拿把刀剖開胸膛讓林蓁眼見為實,兩輩子都未曾在任何人面前如此伏低做小,可林蓁似根萬年冰柱,冒著寒氣無動於衷。
這根冰柱寒氣逼人,時彥臉色亦被凍住,跪久的肢體亦似凍僵,仿佛輕輕觸碰就會變成冰渣碎了一地。
林蓁道:「蕭忱知道,就不僅僅是和離。」
會報復會打壓,甚至會索了性命,絕對不會放過蓄意欺瞞誘騙妹妹的人,不論他是誰。
時彥的臉似堅冰,然而厚重冰層下,暗火燒灼焚燙著心臟,他的人他怎會放手?非但不願放手,還要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重新回來。
放手給方懷簡?真心付諸流水,努力全給他做嫁衣?做夢。
可眼下林蓁步步緊逼,時彥無法揣透她的心思,她這麼著急,會去找蕭忱認親,會和方懷簡重修舊好?
時彥拉攥著林蓁的手,問道:「和離後,你會做什麼?需知這個世界裡,女性獨自生存幾乎不可能,沒有這樣的空間。」
「若你沒有與他的意思,我們就這樣不好麼,你做什麼都沒人干涉你,相反會有人支持你。」
他的話總能直擊心靈,讓人或撥雲見日,或燙貼酸軟。
林蓁想過和離後做什麼,像梅棠那樣踽踽獨行,心有山海,無心可猜。可也得承認,在擁有過無數溫暖夜晚以後,孤零零裹上一床被衾的感受極其煎熬,可繼續接受他嗎?
就像此刻,腦海里會想著,他如此痴纏,其實仍然想借蕭忱的東風扶搖直上?
林蓁不想整日間反覆糾纏於此事,她平靜道:「和離後做什麼與你無關,給你半月時間,半月後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拿到父母同意的手印,我們一同去官府遞和離書。」
「半月後若不成,我會去找蕭忱。」
時彥看了林蓁半晌,堅冰似的面容終於融化,可露出來的真容仍舊冷冽,似乎還帶著不甘,他語氣暗淡艱澀:「半月時間,我恐難以說服父母,到十一月吧,我慢慢和他們說,不讓他們為難英國公府為難你。」
到底還是懼怕蕭忱,林蓁暗暗鬆了口氣,她真怕時彥不懼蕭忱不鬆口,那她沒有通婚書可沒轍逼迫他和離,畢竟找蕭忱認親只是嘴巴上說說,她根本沒這個打算。
十一月也不是不可以,可不想時彥說什麼是什麼,過去他總能如此拿捏各種人,林蓁道:「最晚不能過十月底,到十一月我就去找我哥哥。」
庭院中光線昏暗,林蓁透過窗欞看著時彥的背影融入黑暗,他黯然離開,高大身形落寞清冷,林蓁長長舒了口氣,手在頸窩處摩挲良久,取下了那塊翡翠十字架。
翡翠發著幽光,離開肌膚它很快變得冰冷,林蓁手指撫摸著它,似乎亦感染上那股冷意,渾身漸漸冰涼。
沒了它的負累,脖頸輕鬆了許多,內心也輕快了不少,一個月後此事告一段落,她不再陷入情愛,可以心無旁騖備考。
時彥背影消失,林蓁望著黑暗的虛空愣神,正要收回目光,雲娘出現在視線中。
時彥已經答應,和雲娘提前說也沒什麼,林蓁徑直走到門口,為雲娘開門。
今日早上林蓁用早膳時,雲娘聽到她和時彥對話,已經猜到一些,白日裡看碧竹心不在焉模樣,雲娘問了她幾句,已經知道了大概,她想不明白,林蓁為何要和離。
「到底為什麼?他做了什麼讓你如此?」
雲娘開門見山,曾經她以為時彥不能人道,可她住在雲棲院裡,知道小夫妻挺和諧。在她以為林蓁找到良配,她可以安心離開時,竟然有如此變故。
林蓁默了默,看著雲娘不解焦灼的目光:「他很早知道了平安玉的事,娶我只為我是公主」。
「啊?!」雲娘嘴張得合不攏,滿臉不可思議。
「他如何得知?還有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