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菜市場的豬肉赤/裸裸地攤開,擺放在台子上,供人挑選,然後變成明碼標價的物件和談資。
她想像了下失去孩子的母親應該是何種狀態。
跪在人群里的黎巧拉著身側的福來悄聲道:「廚房今早熬了只老母雞,等宮裡的人走了,你盛一碗端去三樓。」
福來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樓梯上纖弱的少女,一隻手捂著小腹,一隻手撐著扶欄走得分外艱難,好似只要他眨一下眼,少女就會像斷翅的蝴蝶,從其間垂落。
黎巧見他沒反應,手肘捅了一下他的腰側:「聽到沒有。」
福來輕嘶了聲,忙應道:「聽見了聽見了。」
孟懷瑜一絲不苟地扮演著失去孩子後脆弱不堪的母親,一步步走回了三樓的房間。
謝承安離京後,她將那六個外聘的丫鬟從哪裡來送回了哪裡去,因而沒怎麼打掃的房間,在陽光照耀下,能清晰地看見漂浮的塵埃,短暫地組成了在人間的形狀。
她把墊在小腹處的棉墊子取出,放回柜子最底層,隨後走到窗邊將半開的窗推到最大,底下剛巧是教坊的正大門。
把守在門口的官兵正在撤退,有序地往皇宮方向而去。
孟懷瑜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些累,將軟榻拖到窗口處後,整個人懨懨地趴著。
這個因小姑娘而存在的假孩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某些時候,帝王的冷血的確非常有用。
她原先還以為能用這個孩子做些什麼,廢棋也有廢棋的用法,可惜,它胎死腹中了。
「扣扣扣。」房門被輕輕叩響。
孟懷瑜仍維持著趴在窗口的姿勢,頭也不回道:「進來。」
半晌後,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福來端著一盅湯走到她身邊,先是端詳了番她的神情,又瞧了眼小腹,輕聲道:「姑娘,這是今早就在廚房熬著的雞湯,你看……」
「放桌上吧。」她將腦袋擱在小臂上,透過狹小的窗口望著外面廣闊的京州,「晚些時候,你跑一趟德安侯府,將侯府夫人請來,就說我有
些想她了。」
福來沒立即應聲,稍顯顧慮道:「可姑娘的身子……」
「無礙,你去便是。」孟懷瑜坐直身體想從軟榻上起身,動作間感覺身下一股熱流湧出,她僵了瞬,伸手往剛坐過的地方探,觸及濕潤黏稠。
隱隱有血腥味在空氣里蔓延開。
孟懷瑜將手拿出來,指尖是鮮紅的血液,她緩緩抬眸,只見站在她面前的福來怔在原地,眼睛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空氣像是凝固了,下一瞬,福來猛地往外跑:「我去,我去喚嬤嬤來,姑娘再忍忍,我跑得快。」
門被風帶起,合攏又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