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的緣故,聲音像被罩在玻璃罐里,死死扣住,只能在諾小的方寸之地迴響。
容闕深褐色的瞳內滑過冷意,她放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策略,沉默地站起身俯視著瘦弱的少女,嗓音如剛進門般冰冷:「您喚的是一直守在附近的那位鹿島的小公子吧。」
孟蘿時呼吸一滯,她望著關起來的窗戶:「你們把他怎麼了。」
「他沒事。」容闕後退一步,門外又湧進來兩名暗衛,黑色勁裝上是未化開的雪珠,裹挾著寒冷的涼氣,似兩尊冰雕。
孟蘿時懸著的心還沒放下,容闕疏離的聲音再度響起,如惡魔低語。
「但姑娘若是執意不肯跟奴婢回宮,那位小公子只怕是性命難保,就連這座教坊,都極可能會因姑娘而在京州消失。」
她冰冷的話語一點點,像是窗外的寒風,不容抗拒地灌進了孟蘿時的耳內。
少女本就吃力的身體,輕微發著顫,攥著桌腳的指骨泛起了青白,她仰著頭憤懣道:「你綁架我就算了,還要道德綁架,我,我又沒道德,你綁架不了我。」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幾乎要背過氣去,連帶著眼眶也翻湧著嫣紅。
「說那麼多話,把我打暈帶走不就行了,非要恐嚇,我又不是傻子。」她低喃著,鬆開了桌角,緩慢又不甘心地爬出桌底。
頗有種擺爛的滋味:「抬還是托,隨便你們。」
兩尊冰雕沒有動,甚至沒有施捨一個眼神,容闕無奈地嘆了口氣,彎腰把失去力氣的少女抱起來,厚重的斗篷裹著她的身體,在容闕的懷裡像個蠶蛹。
「何必呢,姑娘,早知如此,一開始便跟奴婢走,還能少受些嚇唬。」
孟蘿時瞪大了眼,掙扎了兩下:「我又沒未卜先知的能力,談何而來的早知如此,我開開心心地喝口湯還有錯了?」
容闕抱得更緊,於心不忍地說:「今日所有端進姑娘房裡的食物,都會被下藥,但凡姑娘喝一口水,也會是現在的情形,同您吃什麼無甚關係。」
離開三樓後,臘月的寒風迎面而來,冰冷帶著一股潮濕的泥土濕氣。
孟蘿時縮了縮脖子,半張臉埋在斗篷里,黑溜溜的眼睛眨巴著,不滿道:「有病。」
她不是原主,安撫不了失控的祁乾,不激怒他致使惡化都是上天保佑。
原以為劇情偏離到十萬八千里外,再離譜也不會同夢見的上一世那般,沒想到陰差陽錯還是走回了老路。
最可怕是連時間點都差不多。
都是寒風刺骨的臘月。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看著消散在眼前的熱氣,費解問:「祁乾為什麼會失控?他不是隨身攜帶了藥嗎?」
容闕大步邁出教坊大門,小心翼翼地將少女安置到華貴的車廂里:「這些問題姑娘親口問殿下更合適,不過殿下失控後,偶爾會失去理智,姑娘切莫提起殿下不喜之事,免得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