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闕將筷子遞到她的手裡, 貼心地介紹了一番桌上的早膳。
「這些是殿下今早特意吩咐御膳房掐著時辰做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比如這道烏骨雞人參粥是用百年人參水熬煮了一個時辰……」
她邊說著,還會用公筷布菜, 全然沒有問過孟蘿時不吃什麼。
桌上粗粗數來十二道菜餚,各式各樣的早點堆積在一起, 根本不是一個人的食量,孟蘿時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搞不明白祁乾又在發什麼瘋。
但她若是不吃,這些食物的歸宿大抵是泔水桶。
「他人呢?」孟蘿時仰頭看向容闕,褐色的眸子內因投不進光,顯得空洞。
浪費藥材和食材,不是祁乾的作風。
至少她作為第三視角在半空中觀望時,尚且還是小少年的太子,會憂心天下百姓,會因國庫空虛增加稅收而跟皇帝吵鬧。
祁乾不適合當皇帝,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太過心軟,心軟是皇帝最要不得的東西。
容闕低聲道:「殿下還未下朝。」
孟蘿時眨了眨眼,視線在屋內的宮女們身上一一掃過:「讓她們都出去。」
宮女們很有眼力見,即使容闕還未重複,她們便已魚貫而出,最後一個出門的宮女甚至善解人意地把門帶上了。
屋內安靜下來後,容闕看著呆坐在凳子上的少女,問道:「姑娘不吃嗎?」
孟蘿時沒回答,她其實昨夜便餓了,但一夜過去,不知是餓過了頭,還是面對滿桌華而不實根本吃不完的早膳心生悵然,以至於沒了胃口。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拿起勺子開始喝那碗加了藥材的粥。
「陛下身子可還好。」
容闕聽出她在套話,也沒隱瞞,誠實道:「上月落了風寒,連著四五日高燒不退,後又摔落在地磕到了頭,當場昏厥,至今未醒,朝堂現在一切由殿下和皇后娘娘執掌。」
孟蘿時喝粥的動作頓住,她偏頭看向容闕,眸內透著詫然:「皇后娘娘?」
容闕點點頭,瞥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壓低嗓音道:「殿下失控後,唯獨娘娘的話,能聽進去一兩分,宮內都在傳,是因殿下孝順。」
「但姑娘您是知道的,殿下以往最是厭惡娘娘,更不可能聽話。」
勺子內的粥涼透了,孟蘿時把它放回碗裡,攪動了兩下,再往嘴裡送。
她忽然想起懷瑜小時候,常常被祁乾半抱半拉,在宮內各處跑來鑽去,整個皇宮有洞的幾乎都鑽過,沒有洞也會硬生生挖一個出來。
仿佛是兩個孩子在深宮裡唯一的樂趣,孟蘿時那會兒年紀也小,不明白祁乾為何沉迷於帶著懷瑜鑽狗洞。
現在再回想起來,其實整個皇宮,早就任由他們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