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基本上所有人都不能逃脫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 只是修為高一些, 身體條件好的時間就長一些。
像是雜役、外門弟子,更傾向於普通人,他們大多在外面有家,進來劍宗,只是得到一個初窺仙門的機會, 劍宗安逸, 他們呆在這裡幹些雜活,日子過得舒服,也不願意回去, 有些就終老在這裡了。
這些人的屍身,還是會送出去, 送回他們的老家,有這個需求, 就一定會有相應的通道。
林清引會知道這些,當然不是因為玩遊戲的緣故,相反,遊戲裡壓根沒提過這些支撐劍宗運轉的細節。
他是在書房裡翻書時翻到的,有一本相當破舊的帳冊,裡面記載著劍宗的雜項支出,其中安葬雜役、外門弟子一條,就含著路費,就地下葬的話,只要棺木費就是了,哪裡需要路費呢?
「喔,林師兄,你連這個都知道啊!」榆木感嘆道,「不愧是博聞強識的林師兄……」
「好,就夸到這裡。」林清引抬手,制止榆木繼續吹下去,無他,榆木夸到最後肯定會變味,「你知道那條通道吧,我想送個人出去,你能不能幫幫我?」
「啊?」榆木指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我現在沒有別人的能求助了,我們是好朋友對吧?」林清引笑眯眯,「我幫你追到小棠,你是不是也應該幫幫我?」
「可是我沒有追到……等等,你不會是、想把他——」榆木嚇了一跳,不敢把那個可怕的猜測說出來,只用短短的手指指一指木乃伊的方向。
「是啊,我想把他弄出去,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躺在這裡這麼久,也沒有人來看他,如果他真的是紫倉派空投過來破壞咱們護山大陣的陰謀,那也肯定不是他的主意,他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在這件事裡,他不僅沒有撈到任何好處,還摔了個全身癱瘓,大小便不能自理……」說到動情處,林清引拈起衣角,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鱷魚淚。
榆木目瞪口呆地瞪著林清引,過了半晌,才道:「那……這也……可是……」
林清引一看榆木這反應,就知道有戲,內心作為人的同情心正在和規則激烈碰撞,他才會如此糾結。
「這麼多天過去了,你也親手照顧他這麼多次,你感覺他是怎麼樣一個人?」林清引再接再厲。
「他是……很大的一個……大人。」榆木費力地搜索著形容詞,最後發現最簡單的詞表意最準確。
「咳,我是說性格。」
「性格……?」
「是啊,雖然你照顧他的時候,他都沒有醒,可是他是不是很聽話呢?你餵他吃什麼,他就咕嘟咕嘟吃了,你給他換藥,他就老實讓你換,素問長老給他上翎管的時候,他也沒什麼異議。」
「那他不是沒醒麼……」
「重點不是醒沒醒,」林清引搖搖頭,「而是他非常皮實,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以前也經常受傷,這些對於常人來說無法忍受的痛苦,他卻可以安安靜靜地熬下來。」
「唔,有道理……」榆木想到素問長老給他講過的病例,曾經在屬地巡診的時候,遇到倉庫失火,幾個收谷的人都被燒傷了,連夜的慘叫,幾乎沒有停止的時候,可是這個天外來客,全身燒成這樣,除了剛開始叫過幾聲,其他時間都安安靜靜的,有時候榆木都忘了,他是個全身燒傷、從高處墜落的瀕死傷患。
「所以,我想趁他恢復起來了,把他送出去,再找個莊子慢慢調理,不要摻和到宗門之間的鬥爭中了。」林清引嘆氣,「如今掌門也回來了,等忙完補天的事,就會過來審問他,多半還會把他轉移到囚房、刑室之類的地方,眼下有我們細心照料他,等他去了那些地方,還能活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