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陶朱鬆開林聽的頭髮,繞到她前面看她。
暖黃燭火明亮,灑照在林聽赤著的身子,瓷白的皮膚被溫熱浴湯泡得微紅,她脖頸半彎,腦袋靠著浴桶壁,長發垂在外面。
沒了胭脂修飾,她長相極富攻擊性,天生微上挑的眼角透著抹艷麗,斜睨著人時有種將你踩在腳下的錯覺,又有青春年少意氣。
可自兩年前起,她就沒拿過這種我瞧不起你的眼神看人了。
兩年前,林聽總會有意無意用這種眼神看人,要經過陶朱提醒才記得收斂,維持著知書達理的貴女形象,好找到一個名門夫婿。
陶朱看了林聽幾眼,覺得她今晚有點過分安靜。
要是從前,林聽聽到這些話,少不得跟她理論一番。難道是淋雨淋出病來了?天雖不冷,但淋雨或許也會著涼的,這可不得了。
陶朱放下給林聽擦身的帕子,揚聲問外面的丫鬟:「不是讓你們去拿薑湯了?薑湯呢?」
丫鬟聞聲趕緊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走進來:「來了。」
「你們就仗著七姑娘心善,不計較。往日犯懶也就罷,事關七姑娘身子,還敢犯懶?仔細你們的皮。」陶朱拿出大丫鬟的氣勢。
此話一出,丫鬟接連認錯。陶朱又敲打了她們幾句,最後道:「好了,都下去幹活吧。」
丫鬟輕手輕腳退出裡間。
陶朱雙手端薑湯給林聽,不忘覷著她的神色:「七姑娘,快喝點薑湯,當心寒氣入體。」
林聽一言不發接過喝了。
正是如此,陶朱心中更七上八下了。林聽不太喜歡她訓斥院裡丫鬟,今晚她當著林聽的面責備那些丫鬟,卻沒受到阻止。
也不是林聽冷眼旁觀,她怕是還在神遊。陶朱放好空碗,伺候她擦身穿衣,略一思忖,試探:「您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誰知林聽驀地抬起頭,盯著她的唇看了好一會。
她這不像是淋雨生病,更像是像中邪了。陶朱越想心越亂,不自覺抿了下唇:「七姑娘?您別嚇奴,怎麼突然盯著奴看?」
林聽輕歪了下頭,摸著下巴思量,總算開口了:「陶朱。」
陶朱忙應:「奴在。」
她趴到床榻上:「如果你很討厭的人要親你,你會如何?」
「如果奴討厭的人輕薄……奴非得撕爛這登徒子的嘴,踢爛他的命根子,送他去官府,讓那廝在牢里待著,省得出來禍害人。」
陶朱罵了一頓後,轉念一想不對勁,以為林聽遭遇了這樣的事,嚇得臉色煞白,看向她也被浴湯熏紅的唇:「七姑娘……」
她不會是……陶朱心顫。
林聽知道陶朱正在想些什麼:「沒。你別多想。」事實上,她可能要當那個被罵的登徒子。
牽手、抱人這些都可以勉強用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搪塞過去,親人三十息?足足一分鐘,很難不說是有意而為之,她居心不良。
段翎精通鳧水,不會出現溺水,需要人工呼吸的情況。
林聽試著想像了一下自己強親段翎的畫面——恐怕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即便她能強親上他,也很有可能不到一秒就沒命了。
畢竟她已經覺醒了,做不到像原著那樣豁出去。
她摸了摸忽然涼颼颼的脖頸,強親段翎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除非想不開要去死。
𝑪𝑹
陶朱得林聽否認,稍安心些:「夜深了,七姑娘歇息吧。」
軟枕香綿,林聽埋頭進來,深吸一口,將親段翎的任務扔到一邊,不管發生何事,都無法改變她要吃飽喝足、早睡早起的習慣。
任務什麼的,當遊戲通關來打就行,通關技巧最重要。
獎勵大禮包會是什麼?
林聽再次發動倒床就睡的功能,以趴在軟枕的姿勢睡著了,像只烏龜。還是陶朱擔心她這樣睡會喘不過氣,把她翻過來的。
即使林聽想把這些任務當遊戲通關來打,也有點心情鬱悶,於是擺爛了幾天,足不出戶,吃飽就睡,睡飽了就吃,還胖了幾斤。
第三天一早,林聽又一次被她的母親李氏揪著耳朵弄起來。
「阿娘,疼!」
「疼疼疼,疼死你算了,讓你騙我。」前幾天李氏沒達到目的,怎肯罷休,心心念念非要得到個結果不可,天沒亮便來了聽鈴院。
她手裡拿著的那本小冊子差點懟到林聽臉上了,威逼利誘道:「林樂允,你要是不從裡面挑一個相看,今天就別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