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人。」
林聽推開擋在身前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指沒指甲,還有用刑過後的諸多傷痕。她想看對方的臉,但他帶了帷帽,看不到。
直覺告訴林聽,眼前之人是謝家的五公子:「你……」
男子主動垂下手,沒再攔她,壓低帷帽融進混亂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大街小巷的盡頭。
林聽繼續找人。
即使此人真的是謝家五公子,她也不會多管閒事去舉報。林聽雙手併攏,做了個小型喇叭:「段大人,段大人,段大人,段翎!」
百步開外,段翎站在沒被火波及的安全區域,正命令著錦衣衛滅火和抓人:「記住了,抓到人後,帶回詔獄,等我親自來審。」
一個緹騎向他跑來:「大人,前方火場有人在找您。」
段翎微愣:「找我?」
緹騎:「是的。她一進三坊街就往著火的地方跑,一直喊著您,應該是怕您在火場裡。」
「何人?」
緹騎還沒回答,段翎就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段大人」,他循聲回頭,看到一抹偏瘦的身影。
林聽身上那條粉色的齊腰襦裙已經髒兮兮了,髮髻略亂,碎發沾了汗,臉頰也沒好到哪兒去,被煙塵弄得一片白一片黑的。
她也看到他了,眼睛一下子變得極亮:「段大人。」
滾滾濃煙向天,烈焰映紅霞,火場就在林聽身後,她踩著光朝他奔來,長髮絲絛隨風揚起,雖是隨風揚起,卻也撩動著風。
段翎按在繡春刀刀柄的手無意識緊了下又鬆開,就這樣看著她跑到面前:「林七姑娘?」
林聽抹了把汗,仰起臉看他:「是我是我是我。」
「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喘著氣道:「馮夫人說你來三坊街辦差,我回府的路上聽說三坊街著火了,怕令韞知道後會擔心,便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段翎低著頭看比他矮的她:「我沒事,多謝關心。」
林聽喘順氣了,覺得自己有必要重申一遍:「我是怕令韞擔心,她身體不好,受不得驚嚇。」
他平靜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妹妹得知我身處火場擔心,所以來看看。多謝你專門過來一趟,此地危險,我派人送你回府。」
「啊?哦,也不用勞煩,你們繼續救火,我一個人能行。」
「還有,段大人,你救火的時候記得注意一點,別不小心進去了。」說罷,林聽轉身走了。
段翎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指尖摩挲刀柄,不知在想些什麼。
緹騎欲言又止:「大人,謝家五公子借著這一場大火又逃了,我們的人……沒能抓住他。」
他收回目光:「務必查出這次的大火是何人所放。」
*
段翎午夜才回到段家。
他喚僕從準備熱水沐浴,洗去煙塵,再步入床榻歇息。
可躺了許久,段翎還是沒任何睡意,反而越來越精神。他不打算再繼續躺下去了,想起身處理公務,欲癮就在這時襲來。
欲癮如一陣陣勢不可擋的狂風暴雨,鋪天蓋地包裹著他,又如細雨,潤物細無聲地鑽進他體內,形成一道不可控制的洪流。
段翎飛快取匕首來,在手腕上將結痂的傷口右方落下一刀。
鮮血沿著他手腕滴下,滴答滴答數聲,染紅被褥,也染紅了周圍的疤痕,疼痛沿著裂開的皮.肉傳到四肢百骸,企圖壓制欲癮。
可段翎等了一會,也不見那物消去,它仍然生機勃勃地生長在衣擺之下,撐起一個輪廓。
手腕的新傷口已經自行止血,疼痛也隨著時間推移變輕了。
唯獨異樣未消,給他另一種發脹的疼痛。失控了,如今連割手腕也無法再扼制欲癮
ᶜʰᵘⁿʳⁱ
。
怎會失控了……
明明之前的每一次都可以的,包括上次無意識夜遺後第二天一早的晨起,到底是哪裡發生了改變?段翎垂眸,往手腕劃第二刀。
刀落在上一道傷口上,將被凝固起來的血液假性縫合的皮肉重新挑開,皮肉被挑開的那一刻,血越過傷口溢出,疼痛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