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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裴景聲隱晦表示了不滿,眼前的景象終於有了改變。

阻礙視線的濃霧散開,大片大片陽光從角落灑出,明亮溫暖。

羅閔受不了驟然變化的光線,垂下頭躲避光源。

裴景聲伸手替他遮擋,手指僅離那毛絨絨的貓耳僅有一掌距離。

它們可憐地向兩邊垂,顯得主人委屈極了。

下一秒,燦爛的晴日便多雲轉陰,雨聲嘀嗒卻無雨水濕冷。

雨水阻隔在窗外。

他們回到了家中,正坐在客廳中。

身下的沙發柔軟,舒適,黑貓昨天陷入其中昏昏欲睡。

羅閔背靠著沙發,慵懶閒適。

他微微閉著眼,雙手自然垂落搭在身前。

裴景聲放輕了聲音,「你想休息了?你在我的夢裡,也會覺得累嗎。」

他話語中帶著譴責,為羅閔入夢的不敬業不滿。

「別睡,再說兩句話。」裴景聲惡劣極了,極力阻礙著青年入睡。

羅閔撐起頭,擰眉,「你很吵,你到時間去上班了。」

「我是老闆,我可以晚點再去。」

「……你會賺不到錢。」

「我的錢夠用,上班只是掙更多錢。」

「……」羅閔沒話說,被他的無賴惹得不耐煩,終於睜開了眼,強調道:「你很吵。」

裴景聲不肯噤聲,他看著羅閔藍綠色的眼睛,「你眼睛也變了,為什麼變?」

「在你眼裡,我是黑貓,貓本來就有毛耳朵和綠眼睛。」

清透的藍綠眼如湖水般澄澈,點綴著本就銳利的長相,神秘而飽含攻擊性。

是與黑眸截然不同的感官。

吸引著人不願移開視線,沉溺於幽靜的湖底亦未嘗不可。

「羅閔,這不一樣,人和貓是獨立的。」

「我不是文文了嗎?」

「不,你是,你們是一樣的,一直以來就只有你,但是人和貓的形態是不能結合到一起的。」

「為什麼不能,這是你的夢。」

他們之間時常發生這樣毫無作用的拉扯,裴景聲沒有一次占過上風。

即便裴景聲有理,氣也直,事後,還是不占好。

羅閔在靠背趴下來,伏在手臂上,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落寞:「裴景聲。」

裴景聲側身。

「我不是填補感情的替代品,哪怕文文是我,也不行,你明白嗎?」

心被抓著小尖揪起來,裴景聲看到羅閔眸色切換為一黑一綠,詭異又和諧。

「當然沒有……」

裴景聲神色嚴肅,「當然沒有。」

聞言,羅閔竟笑起來,唇向上勾,眉間舒展,「那你為什麼讓我長出耳朵,你想摸嗎?」

說著,他竟低下了頭,似是鼓勵又似引誘。

絕對不能伸手。

絕對不能中計。

雖然裴景聲不了解羅閔,但他了解羅閔變化而成的黑貓。

每當黑貓挺拔地端坐著,高昂著貓腦袋,或是趴著露出毛髮柔順的後背時,絕不能伸手撫摸。

他不是在討要撫摸,只是引誘人類墮落的特殊手段。

貓的心機,是人永遠摸不透的。

就算羅閔不是普通的貓,也同樣適用。

誰知道等待裴景聲的是一道爪痕還是冷漠排斥的眼神。

哦對了,羅閔現在是人形,可以給裴景聲來一拳。

但是。

比起能摸上更厚實暖絨的貓耳朵又算是什麼呢?

會動的,長在羅閔腦袋上的耳朵。

在他的夢境中,一切傷害都是虛假的,留在掌心的觸感與滿足則無限逼近於現實。

為什麼不順從心意呢?

裴景聲伸出手,向著那翹起的黑髮、機敏豎起的貓耳靠近。

觸手可及之時,羅閔抬起頭,指尖與髮絲擦過。

「夢該醒了。」

白光大亮,青年的身影消逝不見。

裴景聲睜開眼,夢境纖縷必現,印在腦中難以忘卻。

清晨六點十分。

黑貓尚在睡夢中,蓋起的薄被隨呼吸一起一伏,睡顏恬靜,對裴景聲夢中遭遇似乎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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