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從小伺候陳念兒的婢女早被繼母齊氏買通,陳念兒前腳剛走出房門,那婢女後腳便去向齊氏通風報信了。
自那日以後,陳念兒便被陳福軟禁了起來。
此事在商縣豪紳之間算不得什麼秘密,只是近來柔然人頻頻進犯雲州,商縣又常有積雪之患,才致消息難以外傳,故而遠在定州的裴家沒聽到風聲。
但姜幼安不介意幫陳念兒向裴家傳回消息。
更何況她查到的可不止於此,當年裴玉蘭的病似乎也另有蹊蹺。
陳福老母親的壽宴果然亂了起來。
陳福推三阻四找各種理由不讓裴玉南見陳念兒,可收到消息的裴玉南豈會善罷甘休?竟直接帶著裴家護衛浩浩蕩蕩地闖去了陳府後院。
看來得換個地方瞧熱鬧了。
姜幼安身手利落地從牆頭上跳下來,喚上錦盤,便要轉移陣地。
不想二人剛要走,巷子口卻突然跑進來一個熟悉
身影,來人正是偽裝成醫館夥計的暗衛。
姜幼安臉上的笑意瞬間散了,沉眸望向來人:「何事?」
今日為了行事方便,姜幼安久違地穿回了男裝,衣裳雖是粗布料子,卻難掩其通身貴氣。
暗衛只在剛跑進巷子口時無意瞥見一眼天顏便不敢再瞧,垂著頭,恭恭敬敬地回道:「稟殿下,醫館來了客人,葉大人命屬下速來請示,殿下可願見他們?」
姜幼安:「來者何人?」
暗衛:「是殿下和葉大人在青禾結識的舊友,蕭伍、顧勺。」
原來是他們。姜幼安餘光瞧了瞧自己和錦盤的衣著,微微抿唇:「不見。」
這兩人雖只是蕭無衍手下的無名小卒,但畢竟是鎮遠侯軍中的人,還是應當小心為上。
暗衛拱手領命:「是。」
被暗衛這麼一耽擱,當姜幼安和錦盤趕到陳府後院時熱鬧已經散了,陳福不知跟裴玉南說了什麼,這會兒裴玉南的臉色竟比方才在壽宴上時好了不少。
陳福畢恭畢敬地將裴玉南和陳念兒一起送出府門。
瞧裴玉南的模樣,似乎有種「此事便到此為止」的意思。
這可不行。
姜幼安鳳眸微眯,決定在這把看似將要熄滅的火上添把猛柴。
*
夥計回到醫館時已經是小半時辰後,葉晉見人回來得這般晚,不由皺眉斥道:「讓你去老劉家買桂花釀,你這是跑哪兒偷懶去了?」
夥計連忙解釋:「東家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您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大過年的,老劉叔酒館外排了一長溜的人,就這兩壇桂花釀還是我追了王家小子二里地才從他手中搶來的呢!」
葉晉挑眉,好似不信。
只是不等他出生質問,院子外便傳來了王家小子的喊聲:「高二哥!高二哥!快還我桂花釀!我才不要你的臭銀子!我這可是買來孝敬未來岳丈的!」——竟是王家小子反追了回來,邊喊邊闖進了後院。
顧青樹和蕭無衍早在方才的等待中用完了午膳,葉晉也因為夥計久久未歸而拿出醫館釀得人參酒招待了他們,是以此時三人其實已經沒了再飲桂花釀的心思。
這會兒再聽見王家小子的酒是買來孝敬未來岳丈的,顧青樹當即便道:「秦兄,事關王小兄弟的終身大事,這酒咱們還給他如何?」
葉晉讓夥計買桂花釀本意就是想讓他去向殿下通風報信,如今目的達成,能不能喝上桂花釀並不重要。
不過他面上還是露出了兩分歉意,愧然道:「顧兄、蕭兄弟,我明日一早便去酒館外頭等著,定然讓你們喝上這桂花釀!」
商縣桂花釀久負盛名,顧青樹早有耳聞,只是軍中軍紀嚴明,他身為蕭無衍的副將必須以身作則,所以哪怕鎮遠軍在雲州駐紮已有四年之久,他也沒機會品嘗這桂花釀。
說真心話,他確實有點饞。
可師弟若有似無瞥來的眼風瞬間便讓他戰勝了心底的那點饞意,果斷拒絕道:「秦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和師弟只有一日假,最遲申時我們二人就得啟程回蒼鶴了。」
「申時?這麼快?」葉晉狀似訝然,心底卻悄悄鬆了口氣。
方才夥計話中的意思顯然是在告訴他「殿下和錦盤會在二人離開之後再回醫館」,倘若他們二人當真留下,那才真是麻煩。
顧青樹聞言略顯落寞地點了點頭,目光不由望向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