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跑脫的龍華,也不辨方向,憑感覺一路往前沖。他體質極好,加之在九寂山吃了那株仙草的緣故,一路狂奔下來,竟也不覺得累。
而且……
他遲疑地看看左右:霧氣似乎薄了些,淡了些?被霧氣迷得暈乎乎的感覺也沒了。
他這是…快走出陣法了?亦或又是幻覺?
唔……自信點!對十世善人的光環自信點!龍華鼓勵自己,一定是快走出去了!
他沒有放鬆,繼續憑直覺往前跑去。
身邊的霧氣越來越淡,四周的景色也逐漸清晰。
當一抹輕薄的月光飄落在他發梢上時,他才終於頓住了腳步:出來了?
是出來了吧?
他呼出一口氣,轉身往來處看去,又是一驚:本以為會看見被霧氣籠罩的來路,可不知何時,身後的霧氣已經全部散去,眼見的是遠方一座連綿起伏的巍峨雪山,從半山腰開始,就沒入了厚重陰雲,只留山的下半截被白雪覆蓋,在黑夜裡也尤為顯眼。
從雪覆的山下到這裡,儘是一片貧瘠的碎石沙地,沒有植被遮擋,四周一覽無餘。
很快,龍華就注意到了距離他不遠的一隻小狼崽。
「阿咬!」他驚喜地跑過去,叉著兩隻前爪爪,把小傢伙抱起來,「嘿,你在這裡!」
小狼崽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龍華問,「擔心雲不知?那我們一起去找他——話說那個陣法,是不是已經破了?」
小狼崽點了點頭。
「等等。」他湊近了小狼崽,目光探究:「你會是我的幻覺嗎?」
小狼崽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鼻尖,意簡言賅:「不是。」
溫熱粗糙的感覺在鼻尖上一觸即離,龍華睜大眼睛:!!!
如果是一般的幼崽,舔了也就舔了,龍華很樂意和可愛的毛絨絨親近。
可小狼崽的體型和聲音完全不匹配,他的聲音屬於一個男人的聲音,又冷又酷,近距離響起來的時候簡直叫人心尖兒發顫。龍華聽著這聲音,就好像被一個光風霽月的男神舔了鼻尖一樣,太撩了,有點捱不住。
於是他隱藏在頭髮下的耳朵悄咪咪地熱了起來。
「咳。」他把小狼崽舉遠了些,想了想,又把小狼崽放到地上——不然腦子裡總浮現出他卡著一個男人的胸部的奇怪畫面,他蹲下來,打著商量,「阿咬,你多大了?成年了嗎?」
小狼崽詭異的沉默了一下:「……成年了。」
果然是成年了。龍華認真臉:「那麼你是一隻成熟的妖了,不可以隨便舔人了。」
小狼崽僵了一下:「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狼對親近的同族表達友好的方式,就是舔舔加咬咬。
這副狼身是他借來的,若是人形的時候還好,可一旦化為幼崽,他的言行免不得被狼身的本能習性影響。
他自己也頗為困擾,前爪撓了撓砂地:「而且,你聞起來…很好。」是荒蕪雪山中不曾有過的味道,生機勃勃,沁人心脾。
這是改不了的意思?
龍華:行叭。你會舔我也會躲的嘛。
一邊想著,他一邊奇怪地抬起手臂嗅了嗅,還好,不臭也不香的,哪裡有味道?聞起來很好指的是什麼?
當然,也可能是狼妖的鼻子比他的嗅覺敏銳很多。龍華心大地想,好聞總比難聞強,說不定在山上,阿咬願意把仙草給自己吃,也是託了「好聞」這個優點的福。
他站起來:「我們去找雲不知吧。」就不知道是雲不知破的陣,還是雲不知被人捉去,別人自行解的陣?
希望是前者。
他看了一眼小狼崽的小短腿,懷揣希望:「你能像山上那樣變大,帶著我跑嗎?」
小狼崽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爪爪,搖頭:「力量不足,堅持不了多久。」他剛才化為人形,幾乎透支了自己的力量,又得修養多日才能恢復得了。
龍華遺憾不能偷懶,想了想,還是將小狼崽抱起,放在肩上,大步朝遠離九寂山的方向走去:「還是我帶你吧。」
「謝謝。」小狼崽微微偏頭,望向那座陰沉、荒蕪、貧瘠、冷寂的雪山,悄悄地抬起一隻爪子,仿佛是安靜地作別。
……
暗處。
「他們走了。」剛才還陣內陣外不共戴天的兩隊人馬站在一處,遙遙望著一人一狼遠去,「接下來該怎麼辦?」
有人看向雲不知:「你去與他們匯合罷?」
雲不知緩緩搖頭:「我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