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點心,日日不重樣,睡前還會給她準備碗清淡的粥水,或是麵食,但好在沒長胖,許是腹中小東西的功勞。
用過早膳後,祁懷瑾陪她散步,或是在祁家主宅四處溜達,或是去鏡湖賞早荷,等到日頭上來,他們會回到槿桉閣和洵祉閣中躲涼。
祁懷瑾事事周到,謝長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閒時再聽祁家主撫琴一曲。
浮玉山中生活清閒,謝長歡恍然發覺,她很久沒出去了,不過此時天公不作美,天悶難耐,出去也是受罪。
直至七月中旬,一封急件被匆忙送入槿桉閣。
江南水患,房屋莊稼盡數摧毀,餓殍遍地,百姓流離失所,且氣溫高居不下,隱隱有疫病蔓延的跡象。淮州災情尤為嚴重,災民廣泛朝江州遷移,隨之而來的定是可怖的疫病。
祁懷瑾面色凝重,浮玉山地處江州,祁家不能置之不理,而且有祁家祖訓在上,他不能對因水患受災的大晉百姓視若無睹。
藥廬派出大部分醫師前往災民聚居最多的江州嘉興郡,淮州平江郡也由金陵城隱閣據點派人前往賑災,源源不斷的藥草和錢財經隱村,途徑臨安城,待換置好糧食後,再送往嘉興郡。
如之前猜想,疫病肆虐,嘉興郡民不聊生,屍橫遍野,原住的百姓遭受無妄之災,只能棄家而逃,但江州刺史接皇命,封鎖嘉興郡,勢必不能讓疫病再次擴散。
嘉興郡從哭喊震天,到死氣沉沉,只經歷了短短數日。
七月下旬,堅守嘉興郡的郡守陳洄在城門上宣讀聖旨,言明陛下派遣的太醫已在路上,隨行的還有親臨至此的太子殿下,諸位沒有被大晉拋棄。
站在陳洄身側,從浮玉山趕至嘉興郡的言風,同樣在給百姓餵定心丸,「在下是隱閣少閣主懷瑾公子的貼身護衛,隱閣奉太子殿下指令,已送來醫師和大量藥材、糧食,即日將會抵達嘉興郡,大家同心協力,總會有一線生機,我們與諸位共進退。」
有了主心骨,也有期盼,嘉興郡的百姓聽從郡守的指揮,有序焚燒屍體、隔離病患;未感染的人沒有逃離,或清掃街道,或在醫師的指導下燃燒艾草,以防疫病傳播,或是在賑災處熬煮糧食,每個人各司其值,力抗天災。
奈何七月鑠石流金,疫病蔓延極快,連祁家的醫師也無一倖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嘉興郡表面上赤日炎炎,雖不凌亂,卻安靜得過了頭。
隔離點陰氣森森,言風戴著面巾靠近面色灰敗、虛弱不已的祁家醫師,他語氣沉穩地說道:「放心,再撐幾日,我已給主子去信,問騫爺爺會來救你們的。」
祁家醫師們病中驚起,「那哪能!師父年歲已高,萬一出了差錯可如何是好!」
問騫是祁家藥廬中資歷最深的人,其餘人皆是他的徒子徒孫,只怪他們學藝不精,竟害得師父奔波至此,還要面臨這般困境。
第83章 賑災「夫人在等我,怕是不能在此久待……
浮玉山,祁家。
「阿瑾,我想隨問騫爺爺同去嘉興郡。」
「長歡!你在說什麼!」
「疫情再不遏制,會死更多的人,屆時嘉興郡很可能變成一座死城,況且我師從神醫寧遠,我不能見死不救。」
祁懷瑾神色鄭重,「長歡,嘉興郡情況危急,問騫爺爺此去也不一定能成事,而且你的身子要緊,乖乖待在浮玉山,好嗎?」
「不。阿瑾,你能去嘉興郡,我同樣可以,而且孩子很乖,我日日吃好睡好,你是知道的。多個人多份力,我想去,可以嗎?」
謝長歡語氣肯定,有義不容辭的堅定,祁懷瑾想阻止她,更擔心她,可嘉興郡的疫情刻不容緩,而且他不能束縛住長歡。
「好,但你不准離開我的視線,還有,等到了嘉興郡,若是問騫爺爺不讓你靠近病人,你得聽他的。」
「我答應阿瑾,會保護好自己和孩子。」
最終,祁懷瑾鬆口了,也是因為他相信問騫的醫術。世人只知神醫寧遠,卻不識避世的神醫問騫。
暗麟閣前,急忙收拾好藥箱的問騫,見到與祁懷瑾並行的謝長歡,驚得不知說什麼是好,他呼氣又吸氣,才忍住脾氣。「挽瑜!你跟著瞎胡鬧什麼!我們是去救人,危險得很啊!」
問騫說著,邊責備地看著妻管嚴的家主,這像什麼話!
祁懷瑾無助地扯了扯謝長歡的衣袖,後者笑著和問騫撒嬌,「阿瑾說您醫術高超,我想著這趟會很順利的。」
問騫不吃這套,吆喝著問錦把她帶回去,問錦非常贊同,嘉興郡多危險,夫人不適合去。
謝長歡撒開祁懷瑾的手,湊到問騫跟前,「問騫爺爺,我也是醫師,聽從師命,雖無力懸壺濟世,但既得知嘉興郡的百姓受難,又哪能袖手旁觀?」
問騫嘆氣,濟世救人乃醫者本命,也罷,有他在,不會傷到挽瑜。
謝長歡察言觀色本事一流,喜笑顏開地說:「多謝問騫爺爺!」
問錦難以相信,而祁懷瑾早有預料,他家夫人勸人極有一套,要不是他巧舌如簧、厚顏無恥,很難討到便宜,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長歡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