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立刻放下了茶杯:「你這說的什麼話,隗絮將她帶走了才好呢,眼下漠北形勢動盪,瑞王年紀漸長,覬覦我們秦家的兵權,也是想和太子作對,帝京也不太平啊,我們秦家或多或少會受到牽扯。隗絮是個好孩子,品行端正,為人正直,又是真心喜歡常念。他將常念帶走,我相信她一定是安全的。」
子秋這才明白,原來隗絮將秦常念帶走是為了保護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可是常念這孩子是個倔的,她認死理,可不一定會領隗絮的情。」秦遠看著月亮笑了笑,轉過頭來對子秋說,「你去取紙筆來。」
承韻宮內,秦常念閒來無事,又在樹下練劍,有一個招式有些模糊,她來回試了好幾遍。
「是這樣嗎,還是這樣的?」秦常念左右各試了一遍,怎麼都覺得不是很流暢,停下來自言自語道。
再試一次罷,秦常念想了片刻,再次執起劍。她是一個堅信答案在路上的人。
屏氣凝神,反身橫擺,右手引劍,飛快地向前刺去。
一隻手卻攬住她的腰,化了她的力,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腕,帶著她一個箭步平穿:「少了一步。」
秦常念微微分神,用餘光向身側看去。
隗絮扶著她腰的手沒鬆開,勾手一挑,劍氣洶湧,呼吸之間低聲提醒道:「練劍要專心,小心傷到自己。」然後帶著秦常念挽了個劍花,將劍收回。
「記住了嗎?」隗絮問道。
「……眼睛記住了,手還沒。」秦常念很誠實地回答。
隗絮撲哧地笑了:「那就多練,大小姐有不懂的就來問我,為大小姐答疑解惑,是在下的榮幸。」
一句話,將秦常念帶回曾經在將軍府做他學生的日子,跟他鬥智鬥勇、求他破壞規則的日子都恍若隔世。
秦常念忽然就有些低落了,抬起頭來看著隗絮,在北涼,他的頭髮用白玉冠束起,身披黑金大氅。
「看什麼呢?」隗絮見她出神,開口問道。
「我見少主大人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好生氣派,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秦常念不想被他看出心中的情緒,笑著一筆帶過。
「一派胡言。」隗絮正色直言,耳根卻悄悄地紅了,遞給秦常念一封牛皮紙包著的信。
秦常念疑惑地看向他。
「秦將軍寫的,看看吧。」隗絮將信塞到她手上。
知道你想家,但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第39章 天燈 娘子也放一盞啊
秦遠坐在樹下, 月光透過樹枝灑下來,留下斑駁的痕跡,將信紙照得半明半暗的。
「秦將軍, 我去取燭台來。」
「不必。」秦遠抬手壓下, 就著那月光寫。夜霧茫茫,寫過的字也看不清第二遍。
秦常念打開那張紙, 晶瑩的淚珠瞬間蓄滿了眼眶, 搖搖欲墜。
「常念,從小你就人小鬼大, 最是有自己主意。父親從前總想管著你, 這不讓做、那不讓做,現在你長大了,強大到什麼都可以自己做了,不要害怕, 你早就獨立的能力, 只是在家待久了,出去住不習慣罷了,過些時日就好了。隗公子是個值得託付的,日後的路,就要你們自己看著走了。」
「父親……」秦常念的眼淚滴滴答答,落到信紙上,印出一個圓圈,緩緩地向外展。
隗絮看著只覺得心疼得緊,他幾次想上前去, 卻都掐著虎口忍住了。他知道,有些關,是要自己過的。
秦常念哭了一陣, 勉強鎮靜下來,手里緊緊捏著那封信。她抬起頭來,正看見隗絮站在一旁,眉頭皺在一起,很憂心的樣子。
隗公子是個值得託付的,秦常念想起父親信里的話,手摩挲著信的邊角,猶豫了一下,站起身來,帶著鼻音道:「我有東西給你看。」
隗絮不明所以,滿腦子都是秦常念哭花的臉,跟著秦常念進了房間。
秦常念從枕頭底下將行軍記錄拿出來,一轉身,正好撞在隗絮身上。
隗絮一把扶住秦常念:「沒事吧?」
秦常念搖了搖頭,故作鎮定地拿出行軍記錄:「這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