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們的身影隱沒於石階之後,沈鴻影依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手掌,須臾垂眸,遮蓋住眼底陰沉的神色。
走在長長的台階上,張月盈只覺身後的視線如影隨形,直到登上馬車後,她方才逃出生天,問何想蓉道:「剛才……也不知是宗室中的哪位殿下?」
何想蓉搖頭,自進京來她大多在自家文官的圈子裡打轉,對此不甚熟悉。
馮思意則不同,她母親就是縣主,外家更是宗室的實權郡王,宗室里都是她的親戚,自然熟稔。
她輕咳一聲道:「那是四皇子殿下,若論親戚關係,算是我表舅。」
張月盈呼吸稍頓,她想過那人身份地位不低,卻沒想到竟是皇子之尊,故作鎮定道:「我看他與圓善大師似乎極為相熟。」
馮思意道:「那是自然,外甥能不與舅舅親厚嗎?」
比如她自個兒和姐姐就經常回如陽郡王府小住。
至於圓善大師,先皇后出身承恩侯府,圓善大師便是先承恩侯的第二子,十五歲隨父征戰沙場,於西北邊境立下赫赫戰功,因功被特封為平西侯,風頭一時兩無。他卻不知為何,在二十二歲之時突然削髮出家,皈依佛門,成了東山寺的主持。
「但圓善大師佛法講得極好,仍舊頗得陛下看重,時時令人傳他入宮講經,奉若上賓,真可謂是厲害的人不論做什麼都厲害。」馮思意嘖嘖嘆道,「四皇子殿下自八歲墜馬後身體傷到了根本,時常在各處養病。這不,才從江南回來就來找圓善大師了,估摸著是要在東山寺住上一些時日。」
「原來如此。」張月盈暗道。若是外甥,求舅舅幫自己什麼忙,倒是在情理之中,想來自己只是無意撞見了甥舅二人私下說家事,沒有什麼好大不了的,自然也不懼外人知曉。
張月盈輕抿一下唇:「倒是不常聽說這位殿下。」
馮思意道:「四皇子殿下不常在京城嘛,比起烈火烹油、京中人人奉承的三皇子殿下,自然算是默默無聞了。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有一點是公認的,我相信你們剛才也看到了,四皇子殿下是個實實在在的美人,脾氣也是極為溫和。去年他難得在上元佳節露面,隔著重重燈火,其姿容依舊征服了京城所有的男女老少,甚至還得了個『玉郎』的稱呼。只可惜那是看他的人潮洶湧,殿下身體不適,早早退場了。」馮思意說著流露出頗為可惜的模樣。
「難不成裡面也有你一個?」何想蓉忽而插嘴調笑道。
馮思靜也不害臊,輕輕推了何想蓉一把:「這熱鬧誰都喜歡湊,美人嘛誰都喜歡看,有什麼好大不了的。說是你們碰見了,難道不想去看看?」
「馮二姑娘你呀說得對,當真是句句直戳人心。」張月盈與何想蓉皆捂嘴笑了起來。
隨後,三人乘馬車回了城內,中途繞道百花樓用了午飯,各提了一盒春日的時令點心回府。
當然,是張月盈做東,誰叫百花樓正是楚太夫人在京城的產業之一,如今正是交給她練手打理。
第二日便要回玉山書院讀書,午後歸府後張月盈便忙於課業,連晚飯都是鷓鴣特意煮了一碗醪糟湯圓加幾塊百花樓的糕點,都沒同楚太夫人一道。好容易畫完了書畫先生布置的一幅春日花卉圖,由杜鵑緊跟著往伯府花園內去鬆散一二,順帶消消食。
明月初升,清冷的月輝落下,灑滿庭院內外小徑,周遭的樹葉映著幽幽的光亮,夜色融融,安靜的只聞風聲,憧憧樹影隨風而動。
杜鵑在前打燈,張月盈緊隨其後腳步輕盈地穿過幽靜的院落,抬頭仰望,但見月明星稀,心中煩悶驟然舒解開來。主僕二人繼續緩緩向前,來到一段長廊盡頭,提裙登上假山之上的竹亭。
「噓——」
張月盈突然止住了腳步,拉著杜鵑的手緊了緊,將她手裡燈籠往下按了按。
「姑娘……」杜鵑壓低了聲音。
「看那邊。」
杜鵑順著張月盈指的方向望過去,牆對面是一幢二層的小樓,似乎是叫落雨樓。初代長興伯是個戲痴,落雨樓最初便是建來安置府中所養伶人的,只是後來的幾位伯爺對此並無興趣,此處便日漸荒廢,僅偶爾有那麼幾個僕婦去打掃一翻罷了。
現如今,落雨樓二樓的窗戶隱隱透出微弱的燈光,究竟是誰這麼晚了還在裡面?
「姑娘你聽,那邊有人。」杜鵑耳里比尋常人靈敏不少,幾乎是立即就聽見了樓內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二郎,你可算來了。」
「薇兒,有你在此,我怎敢失約呢。」
……
「咯咯」的笑聲遙遙傳來。
其中女聲嬌俏柔媚,
笑如銀鈴,柔情百轉如山間黃鸝,只教聞者身體都酥軟了大半,男聲似乎是個青年,帶著些這個年紀特有的低沉嗓音。
作為一個吃瓜人,張月盈深恨自個兒沒有杜鵑這般天賦,只能聽見影影綽綽的聲響,別的都需要杜鵑代為轉述,但也能聽出落雨樓中的乃是一男一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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