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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興伯咬牙切齒:「逆子!你身後這賤人是別人放進來的細作,欺你騙你,要毀的是你的前程,我的前程,整個伯府的前程!斷斷留她不得!」

方永財那人竟然早就投靠了二皇子,從他府里送出去的美人,都是為了替二皇子拉攏官員。探得他已經悄悄投靠了三皇子,美人便成了細作,傳遞了不知道多少機密消息出去,又布下如此惡毒的陷阱,讓他們父子離心,攪得伯府不得安寧,從內部擊垮他。此等惡毒的婦人手段,二皇子果然不是明主。

張懷瑾肩上隱約滲出血漬,仍站得筆直:「律法有言,殺人乃首惡。她已除賤籍,乃良人,父親今日殺她,若被人告發,更是自毀前途。」

「你……你……」長興伯被兒子懟地直喘氣,指著他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想告訴兒子,這賤人今日死了又如何,只需捂在府里,一切悄無聲息便過去了。

「哈哈——」於小娘又笑了起來,「二公子,跟你父親這種人說律法當真是最一等一的笑話,殺人破家在他們眼裡猶如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而這樣的人竟然能生出這樣天真的傻兒子。真是諷刺!

「只需他瞧上一眼,贊上一句女子的容貌好看,想納入府中,我們家便要家破人亡,爹娘弟弟全都死了,我和姐姐就要被逼入賤籍。姐姐病死了,我便要頂上被他們作為禮物奉送給讓我全家死絕的罪魁禍首!」

而侍奉過仇人的她,更是不堪,父母兄姐的質問縈繞耳畔,夜夜如同被鋼錐刺心。

於小娘驟然和盤托出,天邊黑雲撕裂,一陣驚雷從天而降,雨點打落在瓦礫上,噼里啪啦,無邊的雨霧從窗戶湧入。

一盞燭台被風吹滅,張月盈恰好讀完楚太夫人給的信,湖州的掌柜所查與於小娘所說皆是吻合。

三年前,湖州城外一戶姓於的桑農家有二女,長女十七,美若天仙,幼女亦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一日,外地一位富商前去討要二女被於父嚴詞拒絕後,便有一群地痞流氓拿著摁了於父手印的巨額欠條闖入於家。兩個女兒被搶走抵債,從此不知所蹤,於家夫婦和幼子幾日後也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如此刻骨的仇怨,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無法平息。

張月盈抬眸看向長興伯,他的臉上更加陰雲密布,握著匕首的手蠢蠢欲動。

她這位叔父本就是個以自己利益為重的人,她亦是憑此反將一記,讓大馮氏和小馮氏歇了借她打擂台的心思。於小娘的存在就是污點,嚴重地威脅了他的核心利益。

於小娘危險了。

她心想。

下一刻,於小娘突然暴起,搶先一步出手,原本隱於衣袖的手中赫然顯露一枚銀簪,簪身被打磨得薄如蟬翼,寒光森然,朝著長興伯落下。

好傢夥,應當擔心自己的是長興伯才是。

不知是不是故意,原應當最先出手的晨風絲毫沒有上前阻攔的意思。

銀簪飛出,長興伯提起匕首格擋,楚太夫人飛快捂住孫女的眼睛,張月盈依舊瞥到了一抹飛濺的血花。

「咚」的一聲,張懷瑾默然跪地,一根銀簪深深插入他的左肩,右手緊握著剛剛從長興伯手中搶過的匕首,鮮血順著簪身和指縫嘀嗒劃落。他咬牙忍痛,向於小娘行禮下拜:

「我代父親向你們贖罪。」

「你不配!」

「啪——」

於小娘雙目鮮紅,滿布血絲,一個巴掌重重打在張懷瑾左臉。

他有什麼資格來贖罪,能讓她全家全都活過來嗎?

長興伯耐著性子看到這裡,抓住了機會,忽然越過張懷瑾,一把掐住了於小娘的脖子。於小娘眼前陣陣發黑,喉嚨里逸出喑啞的呻吟,掙扎著伸手去夠長興伯的脖子。

「晨風姐姐。」張月盈見勢不妙,推了晨風一把。

晨風側頭,見楚太夫人無反對之意,上前一掌打在長興伯手肘。於小娘喉間壓力乍松,大量空氣瞬間湧入,嗆得她跪在地上連連咳嗽。晨風就站在她身後,制住了她的肩膀,再想有什麼動作已然是不可能。

張月盈走近瞧了一眼張懷瑾身上的傷,看著嚇人,實際沒有傷到要害之處,只是要在床上躺上大半個月了。她餘光瞥向於小娘的方向,不知是否是錯覺,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在看這裡。

張月盈喚了一聲,守在外面的下人紛紛入內,七手八腳地就要將受傷的張懷瑾先帶走治傷。

眼見無望,於小娘對著長興伯聲嘶力竭:「我們全家都會在地下詛咒你!官名爵位全部成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在菜市口被劊子手砍掉腦袋!生生世世受盡世人唾罵!」=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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