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太巧了,我很難信。」張月盈也不虛以委蛇。
馮思靜苦笑一聲,「我知道我的說法恐怕很難讓人信服,但確實是實話。」
一個半月前,馮思靜一路騎馬到了東山寺附近,突遇暴雨,淋濕了半邊衣裳,躲進了路邊一間送子張仙觀暫時避雨。有些普通百姓去不起東山寺和大慈寺這樣大寺,這種不打眼的小觀的香火便十分旺盛。這座張仙觀雖小,但五臟俱全,大殿上供的神像竟然都塑了金身。
觀主請了馮思靜幾人到廟後的寮房休息,馮思靜坐在窗邊,探出手去夠屋檐滑落的雨滴,絲絲雨滴從手掌淌過,心境久違平和。
忽然,她抬頭,眼睛緊緊盯著從對面長廊上經過的一男一女,離得越近,兩人的容貌就越清晰,是陳氏和她的小叔子馮堂二公子。兩人舉止親密,馮堂二公子殷勤地扶著陳氏,時不時說幾句話逗陳氏開心,馮堂大公子卻並不在附近。
馮思靜招來隨行的武婢,令其跟過去查看,隨後馮堂叔和觀主出現在了長廊上,距馮思靜不過七八尺。她閃進屋內的視覺死角,隔著雨幕聽二人交談。
觀主遞給馮堂叔一張紅箋,「一切皆如施主所願,乃上上吉卦,必能心想事成。」
馮堂叔瞥了眼紅箋,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給觀主,「我兒子和兒媳的事,嘴巴要閉牢。」
觀主得了銀兩,心滿意足,「是,一切都按您的意思辦。」
二人走後不久,武婢也探聽完消息回來了,附耳說了她的所見所聞,馮思靜也是一驚。她當即決定先按下不發,趁雨勢減緩,離開了張仙觀,入夜後令人將觀主蒙頭抓來了田莊。
觀主本也不是什麼硬骨頭,被武婢暴打了一頓後,就吐豆子似的將事情一骨碌倒了個乾淨。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是那人家中有偌大的家業等著繼承,可兒子和兒媳多年無子,聽說十里八鄉我們觀求子最靈了,便來了觀中給了兩個生辰八字。給了那麼大一筆銀子,我們算得自然是吉兆,按慣例還得他兒子和兒媳親自來一趟觀里。」
馮思靜再問了觀主拿到手的兩個生辰八字,一對比確實是陳氏和馮堂二公子的,警告觀主封口,若是消息外泄,他吞進肚子裡的錢,就要百倍十倍地吐出來。觀主知道馮思靜和別的人不同,她是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薅出來,別提有多乖巧了。
「難得有這樣的把柄,我便打算藉此大做文章。梨花台上我透露了些細枝末節給我那堂二嫂,本只想在她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以待日後正式發作。唯一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早就發現了端倪,當場發作,釀成了梨花台那般慘烈的場景。」馮思靜娓娓道來。
接下來的話,不必馮思靜說,張月盈也能猜到。索性已經出事了,她便一不做二不休,提前了計劃,吩咐安插在馮堂叔家的丫鬟提前到京兆府告發。
張月盈道:「今日的賓客可都不是傻子。」
她的算計,瞞不過。
馮思靜笑笑:「我不怕別人猜到,只害怕他們不知道。」
唯有如此,若再有人想打安平侯府的主意,也要想想能不能承擔得起後果。
###
拓月之末,玄月之伊始,天氣漸漸涼,馬車的車簾換成了更厚重保暖的款式,一入車廂,夜間的秋霜寒意渙然散去。張月盈兀自解下外罩的薄披風,正欲隨意擱置一邊,一隻修長的手橫插出來,一把接過披風。
張月盈驀地回身低頭,見沈鴻影將披風挽在左手臂彎間,細細捋著綢料上的褶皺,十分熟練的模樣。她眸中閃過幾分茫然,伸手扯住披風一角想要拿回,誰成想半點兒都扯不動,她兩頰氣鼓鼓的,抬眼瞪了沈鴻影一眼。
沈鴻影啞然失笑,拿著披風的手鬆了松,拉扯著的力一卸,張月盈反而因為慣性有些站不穩,朝前面栽倒。她反射性抓住離自己最近的物體,待穩住身形,循著手臂的方向網上看,終於發現她此時攀住的竟是沈鴻影的手臂。
張月盈擰了擰眉,有些詫異。
自己栽過來這麼大的力,他的手臂竟紋絲不動。
他這手是鐵做的嗎?
她下意識捏了捏,硬梆梆的,難怪之前拽人手腕那麼疼。
張月盈思緒發散了一會兒,訕訕撒開手,坐在了位置上,仰頭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沈鴻影,青年的身量在車廂里顯得很高,半邊籠罩在暗色里,不甚清晰,卻有種莫名的溫柔。
「謝殿下,把披風給我吧。」張月盈垂眸,纖長的睫羽顫如蝶翼。=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7_b/bjZcw.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