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在最後的這點兒時辰里,盡情地恨吧,如果過去的二十年我對你一般。」沈鴻影撂下最後幾句話,毫不留戀地踏出了垂拱殿。
在他身後,皇帝蠕動嘴唇,欲要出聲揭穿沈鴻影的陰謀,想要將那些忤逆自己的逆賊通通誅殺,挫骨揚灰,可都僅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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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
幽深的走廊兩側,火把的光芒幾乎微不可察,映出鏽跡斑斑的柵欄與斑駁的牆壁,濕冷的空氣里彌散著霉味和腥味。
鐵鏈墜地的咣當聲響起,靠著牆壁假寐的長興伯睜開了眼,從稻草堆里起身,摸索到牢門邊。
「你是誰?誰派你來的?」長興伯分外警惕,緊緊盯著突然出現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解開栓著牢門的鐵鏈,低聲道:「長興伯莫急,我是成王殿下派來的。」
「來殺我?替小黃伯那個蠢貨善後?」長興伯眼神狐疑。
「哎——」黑衣人無奈,「伯爺您怎麼能這麼想呢?今日萬壽節,殿下已向陛下發難,掌握了皇城,不日就要登基為帝了。這不,想著您這個老丈人,特意讓我等放您出去。」
「是嗎?」長興伯還是不信。
張月芬固然當初在成王府寵眷正濃,隱隱有取代成王妃之勢,可成王這樣的男人,權勢為先,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費心籌謀。
再說了誰能保證成王逼宮就一定能成功。
若是有確定的把握,功成之後再放他出來還不是一樣?
黑衣人有些不耐煩,語氣急迫:「時間有限,伯爺您是走還是不走?」
長興伯琢磨幾息,還是決定賭一把,跟著黑衣人,畢竟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逃出天牢的機會。
他當了一輩子賭徒,大部分都賭贏了,才有了之後的高官厚祿,再賭一次又何妨。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夜色如墨,天牢厚重的石牆泛著冷冽的青灰色。
長興伯跟著黑衣人坐上馬車,朝南駛去。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車外的風忽然急了,一根箭矢破空而來,深深扎入車壁之中。與此同時,黑衣人猛然爆起,持刀攻向長興伯,幸虧長興伯反應敏捷,避開了這一刀,利落地滾下了馬車,落在雪地上。
這人是來殺他的!
長興伯不敢耽擱,趕忙爬起,顧不上赤足踩在雪地里的刺骨寒冷,在街巷之中狂奔起來。
寒風捲起地上散落的枯枝落葉,簌簌作響。
長興伯已不知拐過多少個巷口,被人圍堵過多少次,只是一直跑啊跑,終於甩掉了身後的追兵。
更鼓聲遠遠傳來,沉悶而緩慢,帶著些許蒼涼與孤寂。
長興伯稍微停頓腳步,陡然發現他竟然逃到了菜市口。
每年秋後,經刑部覆核後的死刑犯均會在此處行刑。
高聳的刑台之上,黑漆漆的木樁上殘留著斑駁血跡,早已乾涸成了暗褐色。
倏爾,夜風擠過狹窄街巷,發出低沉的嗚咽。
——有人追來了。
長興伯顧不得那麼多,疾步朝前逃去,一個月白勁裝的女子堵在了他面前。他調頭朝另一個巷口奔去,這次是一個身著黑色男裝的女子攔住了去路。
長興伯舉目四望,只見埋伏在屋頂牆頭的人逐漸現出身形,將此地團團圍住。
這是一個陷阱。
他無路可逃。
「你們是誰?」長興伯本能感到不對勁,這不是成王做事的風格。
無人應答。
「沙——沙——」
是車輪軋過雪地的聲音。
長興伯回頭,一輛四輪馬車輕巧地停在了菜市口。
夜色朦朧,長興伯看不清車檐上懸掛的銘牌,只見一位素衣女子率先跳下了馬車,然後是兩個丫鬟。最後,車中露出一角紅色,身著大紅羽紗氅衣的年輕女子走下馬車,頂著風雪,朝他的方向而來。
幾息後,他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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