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蒼白,神情顯得有些陰鬱。
妙音走上前與其見禮:「辛嵐閣主。」
男人頷首道:「妙音司主。」
接著他將目光移到妙音身後的樞玉身上,抬手輕輕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這位小弟子...應該就是尊上新收的劍侍吧。」
妙音低聲道:「正是他。不過樞玉現在還不能開口,沒法與閣主見禮,還請閣主見諒。」
隨後轉頭示意樞玉上前,介紹道:「這位是靈境山墨籙閣的辛嵐閣主,平日負責靈境山結界的維持與修復。」
樞玉上前見禮,辛嵐擺了擺手:「無妨。妙音司主,東西可帶來了?」
樞玉聞言低頭將懷裡的琉璃瓶拿出來。
見到這小瓶子是從他的懷裡取出來的,辛嵐臉上露出了和妙音先前一樣詫異的表情:「這...」
妙音快聲解釋道:「是尊上的命令,以後都由樞玉來把東西帶來。」
聽到「尊上」兩個字,辛嵐面上的疑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一個字,伸出手:「把東西給我吧。」
樞玉將瓶子遞到辛嵐的手上。
後者小心接過那瓶子,轉身往塔的方向走了幾步,一直走到塔前。
樞玉跟著他們上前,這才發現這寶塔底部立著一個小小的石盆。
石盆呈現出一種被歲月侵蝕後的斑駁色澤,邊緣上已布滿了青苔與灰塵,可內里卻是光滑如鏡。
辛嵐謹慎地將瓶子打開。
瓶蓋開啟的瞬間,那股令樞玉痴迷的異香便隨著絲絲縷縷的夜風,悄然地鑽進了他的鼻腔。
樞玉默不作聲地低下頭,袖子下的指尖被攥緊,喉頭微不可聞地動了動。
琉璃瓶微微傾斜,艷麗的鮮紅自瓶口滴落,甫一落盡石盆,便瞬間化為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芒。
幾乎是與此同時,樞玉看見面前死寂的寶塔猛地震動了一下,仿佛從沉睡中正甦醒過來。
緊接著,似乎是從地底傳來的一個沙啞的,幾乎分辨不出來是人的聲音:
「香...好香啊...」
樞玉下意識看向妙音。
身側的妙音卻神色凝重地注視著辛嵐的動作,仿佛什麼也沒感受到。
血液滴入石盆中的越多,那金色的光芒越盛。
漸漸地,那些最初只是零星散布的微光,開始匯聚幻化成一縷縷細長的金線。
這些金線從石盆中緩緩升起,它們在半空中盤旋、舞動而上。
石塔再一次瘋狂顫動起來,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這一次樞玉清楚地感知,這震動並不是從地底傳出來的,而是從塔的內部,就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塔裡面猛烈捶著塔壁。
伴隨著這巨大的震動,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哈哈哈...血...謝微樓的血...好香...好香啊...哈哈哈...」
樞玉退後半步,妙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她依舊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那可怖的聲音。
此時辛嵐已然站起身,他雙手當胸結印,黑色的袍擺無風自動。
隨著他的動作,那金色的絲線從石盆中飛起,一道接著一道自石塔的底部向上,如同蛇一般環繞住整個塔身。
它們在石塔表面交織、盤旋,逐漸編織成一張金色的網。
「謝微樓...謝微樓....咯咯咯...等本座出來的那一日...定要...定要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聲音越來越瘋狂,近乎野獸的咆哮。
最後一縷絲線飛起的剎那,整座石塔皆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
那些金色化作千千萬萬的光點,融入灰色的石壁中,直至最後一絲光芒也消失不見,石塔重新恢復了它原本的色澤。
與此同時,那可怖的聲音也一同消散在風裡,只留下一絲令人不安的餘韻在空氣中迴蕩。
辛嵐放下手,妙音的臉色微微發白,她低聲問:「這伏魔陣已經加到了第九層禁錮,還有沒有再加一層的可能?」
辛嵐搖了搖頭:「九層禁制已經是太清伏魔陣的極限。若非有尊上的仙血加固,即使這九層禁錮對裡面的東西來說,也不過是一捅就破的窗戶紙。」
妙音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從最開始的十年一次,到五年一次,到一年一次,如今每月一次...再這樣下去,尊上的身體怕是吃不消...」
辛嵐長嘆一口氣:「修士的每一滴血都無比珍貴——更何況是尊上的。可若是連尊上的血都壓制不住,那恐怕離他重見天日的那天不遠了。」
妙音陷入沉默。
許久,她看了一旁默默站著的樞玉一眼:「走吧,我送你回月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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