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娜上前幾步,高跟鞋在瓷磚地板上發出咯噔的聲響,她微微垂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林蕎:「王姨你還記得吧,顧星然向她介紹你的時候叫你林蕎,那個時候或許你剛來不久,新名字還沒來得及編好吧?還有你給江彥的那包紙巾,生產日期是一九九八年,真是巧啊,一九九八年你正好十八歲,也就你現在這麼大,性格開朗,拉著一手完美的小提琴。」
說到小提琴的時候,林思娜笑了,她像是回憶起什麼,眼中有著藏不住的厭惡:「對面的女孩看過來?還真是首好歌,不然當年顧知洵也不會給你唱,大冬天拿著把破吉他擾民,吵都要吵死了,住在你隔壁屋真是一件很讓人反胃的事情。」
從王姨來過以後,林思娜就覺得這件事裡有鬼,不過當時她只是懷疑,並未確信,畢竟一個消失的人重新年輕了許多歲出現在眼前,任誰都無法輕易相信。
況且就算是真的,誰又知道那個改名叫林木木的人,是擁有四十三歲記憶的林蕎,還是只有十八歲記憶的林蕎,這兩件事情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所以林思娜著手開始調查,她將林木木在學校里最近做過的事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從江彥那邊得知的紙巾事件,最後詫異地得到了這個結論——林木木或許真的就是林蕎,而且是十八歲的林蕎。
如果是四十多歲的林蕎怎麼會唱起十八歲時顧知洵給自己唱的歌,也不會心平氣和地呆在學校上課學習,交一群幼稚的小孩當朋友,最重要的是,那個林蕎不可能出現在這。
仇人年輕了二十五歲出現,換做別人或許還要再接受一會這件事的衝擊,但林思娜可是重生過兩次的人,自然很快就能接受這種靈異事件的發生,所以她第一反應並不是震驚到手足無措,而是滿眼狠戾的在想怎麼處理掉林蕎。
憑她的手段,解決一個小孩輕而易舉,但這個孩子的背後還有顧知洵,林思娜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她暫且忍下了所有的怨氣,直到在宴會監控畫面中看到在她身邊偷聽的林蕎。
幾乎是同時,林思娜腦中的警報就拉響,她不認為林蕎會沒有理由地跟蹤她偷聽,林蕎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事情,可林思娜同樣也不認為憑現在的林蕎有那個本事發現她重生過,林蕎又不像她一樣知道未來要發生的事,就算是聽到了些傳聞,也不可能往她重生那裡去想。
林思娜更偏向是因為江彥的挑釁,讓林蕎對她萌生了好奇,所以才會大著膽子來跟蹤她,於是林思娜利用顧知洵的名義,直接把人騙到了面前來質問,雖然林思娜已經確定了林木木就是林蕎的事情,不管林蕎承不承認她都改變不了想法,但不妨礙她要讓林蕎親口承認這一切。
她就是要讓林蕎崩潰、害怕、恐懼,無論是幾歲的林蕎,都休想在她的面前得到善終!
林思娜眼中閃過嘲諷的惡意,林蕎啊林蕎,你還真是可憐,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偏偏是十八歲的你呢,無用又無能,難不成還指望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拯救你自己嗎,真是可笑。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阻止她,區區一個小毛孩她更不會放在眼裡。
林思娜神色中惡意被林蕎看得一清二楚,而她口中那些鐵板釘釘的證據,讓林蕎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卡住了脖子,再也無法言語一句,林蕎那個時候剛穿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不留下任何破綻。
而現在,那些破綻落到林思娜的手中,就是最好的證據,原來這就是林思娜會察覺到的原因,她一直在暗中盯著顧家看。
林蕎兩腿發軟,她察覺到自己快要到了極限,必須立刻離開這裡,不然必定會留下更多破綻,既然林思娜已確信她就是林蕎,那麼多說無益,反而說多錯多,容易暴露其他的信息。
現在表面上看是林思娜占據上風,但事實上,兩人的身份早已從林蕎在明林思娜在暗互相轉換,這也是林蕎想要的效果,有的時候弱小並不是缺點,反而是障眼法,不然林思娜那麼謹慎的人怎麼會像今天一樣不留餘地,還不是因為打心底輕敵,對年齡小的林蕎瞧不上眼。
林蕎掌握更多的信息,她要把自己的優勢給把握住,以退為進才是良策。
這麼想著,林蕎低頭摸了幾下眼角的淚花:「我聽不懂林阿姨在說什麼,抱歉,我身體實在是有些不舒服,想早點回家休息,阿姨再見,以後有空我再去好好拜訪你。」
林思娜微微一笑,果然如她所料,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孩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麼大的壓力,連謊都不敢扯了想逃跑,就這種心理素質,拿什麼跟她斗?
那個小身影說完話就快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帶著落荒而逃的意味,走到了門口時,林蕎突然站定,回頭看了林思娜一眼,這一眼很沉很重,帶著中說不清
道不明的意味。
「林阿姨,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嗎,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媽?你們不是姐妹嗎?」
兩人之間間隔數米,除了令人窒息的靜默,中間沒有任何的障礙物,可無論是林蕎還是林思娜,都能明顯感覺得到中間的那堵牆來,牆的那頭是曾經,牆的這頭是現在。
林思娜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在對面的人不是十八歲的林蕎,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