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也就是顧星然,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足足五秒鐘,連舉著的手都忘記放下來,就跟站在路邊搭計程車一樣,就這他也沒想明白林蕎為什麼不搭理自己,而且不搭理也就算了,那像看陌生人一樣牴觸的眼神是什麼鬼?她難道不想見到他嗎?
顧星然一頭霧水,最後還是顧知洵不明所以地問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勉強笑著搖搖頭,然後重新坐在小板凳上,盯著前面厚厚的玻璃屏、畫質堪比馬賽克的遊戲機發呆,林蕎那個沒什麼溫度的眼神無數次在他眼前回放,顧星然見過林蕎許多表情,生氣的、開心的、煩惱的、無奈的,可就是沒見過她這麼看過他,就算是第一次見面時也沒有。
察覺到旁邊那人疑惑的目光,顧星然稍微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今天他和老爸出來玩的事就是林蕎安排的,她肯定知道他們在一起,既然她沒有選擇過來找他,或許也是不想見老爸的,他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了吧。
看來今晚回家之前他需要先去一趟林家,他要問問清楚林蕎今天到底怎麼了,顧星然不記得自己有惹到她生氣。
「沒什麼事,剛剛認錯人了,洵哥我們繼續吧。」
顧知洵抬眉,拇指指尖摩挲了幾下遊戲幣的邊緣,餘光在前不久顧星然望著的位置掃了一眼,覺得小顧應該是看到了什麼熟人,不過既然他不想說,顧知洵也不會逼他,把遊戲幣投入機器的投幣口中,屏幕上開啟了新的一輪遊戲,顧知洵轉頭看他。
「好的,我們繼續。」
……
顧星然跟著顧知洵在遊戲廳里玩到晚上六點,最後是顧知洵請的客,他比顧星然少贏了幾局,雖然顧星然覺得年輕老爸是情商高在刻意讓他,但還是領了這份情,開開心心跟著顧知洵去下了館子,吃的名廚私房菜,味道很不錯,跟未來都是同套流水線的飯店味不同,每道菜都各有特色,一看就不便宜。
吃過飯,兩人也沒直接回家,在商業街溜達一圈後去網吧又玩了一個小時,聽到顧知洵說林蕎不讓帶著他來網吧,顧星然差點笑出聲,他知道林蕎在顧慮什麼,無非就是電腦太設備陳舊,網速也不夠快,可這種在老古董網吧玩遊戲的體驗人生中能有幾次呢,就當是考古了。
不過就像是林蕎說的,顧星然新奇了一會就沒勁了,他在一堆沒見過的遊戲中找出了紅警,這個他沒玩過卻有點印象的遊戲,硬是靠到花錢開機的一個小時結束,才拉著顧知洵離開的。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顧星然先回家洗了個澡把滿身煙味清洗乾淨,又換了身衣服才偷偷溜出家,這會時間還不算晚,九點鐘不到,林蕎大概率沒有睡,他想把她叫出來問問今天在遊戲廳的事。
只不過沒想到林蕎比他還快上一步,顧星然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林蕎靠在牆上玩手機,路燈的光線被樹木枝椏遮住大半,僅剩的光從縫隙中灑落出來,把林蕎的闊腿牛仔褲染得橙黃,手機屏幕昏暗單調的色彩映到那張精緻的臉上,在她褐色的眸子留下兩個正方形的小亮點。
聽到大門開關還有接近的腳步聲,林蕎抬眼,手機里的俄羅斯方塊落錯了位置,她也沒管,關閉遊戲把寬重的摩托羅拉放進兜里,舉手向顧星然招招。
「洗完澡了?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光源不足,林蕎的臉在夜晚中有些模糊,但顧星然還是看清了她眼中親近的神色,與下午在遊戲廳看到的她判若兩人,他乖乖走過去,在林蕎身前停下,低頭看著她,在心裡想著,巧了,我也有話想問你。
林蕎站直身,呼吸間聞到的氣味從桂花香轉變,成了顧星然身上那股剛洗完澡的洗髮水味,是清涼隱約的薄荷香,見顧星然頂著那一頭半干不干,蓬鬆清爽的頭髮,林蕎莫名覺得手痒痒,就踮起腳摸了摸顧星然的腦袋頂。
軟軟的,手感很好,比摸王賀美家的狗狗手感要好得多。
顧星然不習慣被人摸頭,下意識想躲開,但意識到面前這人是林蕎,他身體只是微不可見的晃動了下,就重新僵在原地,硬邦邦地任林蕎摸,還把腦袋又低下去了一點。
林蕎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笑道:「兒呀,你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我摸你個頭你能瞬間炸毛,傲嬌的要命,現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啦?」
顧星然臉頰一燙,他怎麼可能忘,當時林蕎就愛摸他頭逗他,他想刀了她的心都有了,只是現在…無所謂了,她想摸就讓她摸兩下吧,又不能少塊肉,但這些心理活動他當然不可能表露給林蕎看,於是乾脆睜眼說瞎話。
「是嗎?不記得了。」顧星然握著兩隻拳頭盯著地磚看,咬牙切齒道,「摸夠了嗎?摸夠了可以告訴我你來找我是什麼事情了吧?」
林蕎收回手落下腳跟,兩眼彎彎:「夠了夠了,再摸可又得炸毛了。」她重新靠回牆上,兩隻手交叉在胸前架著。
「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想問問你為什麼昨天去過學校但是沒跟我講,難道你不是去找我或者顧知洵的?在這裡你應該不認識別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