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然忽然間有些後悔,或許他潛意識裡都覺得自己是太想媽媽看錯了,所以下意識脫口而出,完全忽略了爸爸聽到這話會是什麼心情。
顧星然自責萬分,他剛想說點什麼,一抬眼就忽地僵住,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肉眼可見的變得驚慌失措,對面的顧知洵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顧星然就已經向箭支一樣發射出去,朝著某個方向追去。
待顧知洵追上的時候,顧星然已經急匆匆地追到了那人身後,用帶著氣喘的聲音阻止前面的人繼續前進:「不好意思!請您停一下!」
顧知洵詫異的望過去,卻是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由控制的停在原地,在短短的數秒之中,他周圍的空間像是靜音了似得鴉雀無聲,幾個喘息過後,大街上嘈雜的聲響才伴隨著嗡鳴聲陸續響起。
顧星然攔住的是個女生,身形清瘦,從背影上看跟顧星然差不多年級,深棕色的頭髮,身上穿著卡其色的風衣,只漏出一節光裸的小腿。
林蕎也有這麼一件風衣。
是她剛穿過來的時候,顧星然帶她去買的。
顧星然記得,顧知洵也記得。
兩個男人的神經被女生的背影牽動著,尤其是顧星然,他曾穿越到了過去,見過更離奇的事情,從看到這個與年輕林蕎極其相似的背影時,內心就抱有了期待。
萬一呢,萬一是奇蹟發生,林蕎又回來了呢?
顧星然閉住呼吸,眼瞼擴張,直到前面的女生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的潑了個透心涼,顧星然吊起來的心霎時間跌進谷底,他艱難的維持住自然的模樣,機械的張開嘴又合上嘴,對陌生的女孩說了聲抱歉,認錯人了。
等滿眼疑問的女孩走出幾米遠後,顧星然才眼皮一抖,回過神來,他垂頭看向自己冰涼、似乎還在發抖的兩隻手,緊緊抿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身旁多了個高大影子,顧星然的餘光落在那,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他心中五味雜陳,既失落又愧疚,咬著唇才憋住了混亂的情緒,路旁的行人匆匆忙忙,初春的風兒輕輕的吹,捲起他還有身旁男人的衣角,像是糯米紙一樣在空中輕輕的飄,直到將下唇咬的都有些發白了,顧星然才攥了下拳頭開口。
「爸,對不——」
「星然。」
顧星然聲音暫停。
他被身後傳來的一道突兀的女聲打斷。
那是一道不年輕、不嬌俏、卻依然清脆悅耳的聲音。
顧星然今年十八歲,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對這個聲音不熟悉,可它上面附加的熟絡語氣、複雜的情緒,卻偏偏讓他跟被冰凍了的雕像一樣傻呆在原地。
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顧星然轉過頭前的那幾秒,許多思緒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在想有沒有熟悉的親戚是這個年紀,好像有一個,現在在監獄裡,他還想了自己的所有的老師,結果發現沒人會叫他星然,他的名響起來的時候一定是連名帶姓的「顧!星!然!」。
最後的0.001秒,顧星然甚至都想到了早就從他家辭退的保姆,她倒是會星然星然的叫他,只是聲音沒那麼好聽,還帶著些當地的口音。
他想東想西,就是沒敢想那唯一一個、壓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猜測。
顧星然哪敢想啊,他連晚上睡覺做夢時都不敢做大一點,夢見的都是十八歲的林蕎重新出現,過年對著煙花偷偷摸摸許願時,他想的也只是能在穿越回去一次就好了。
這些安安靜靜,卻比馬路上的車、路上的行人還要攘攘熙熙的腦洞,在顧星然轉過頭,對上身後女人的視線時,全都像是按下抽水馬桶的一瞬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唯一剩下的,就是變了音調,如同牙牙學語般,短暫而急促地從嗓子裡擠出的一個字。
「…媽?」
風好像又大了些。
四季更替,枝丫上的葉片從有到無,從綠到黃,最後再回歸起點重新來過,對大自然來講,時間好像就是這麼定義的,而對於人類來講的時間,或許是孩子從蹣跚學步懵懂無知,到青春洋溢叛逆個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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