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的背後還牽扯著許多人,那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
他正在辦的事,前世直到死都未曾吐露出來,包括他的親生父親都不曾知道他在做什麼,那樣嚴防死守,尚且死了那麼多人,並且直到最後他也還是沒有逃過一死,好容易有再次實現目的的機會,他怎麼能不更加小心?
她是意外中的意外。
沈輕舟從來沒有想過讓陸珈摻和到朝堂黨爭之中。也沒有想過以沈家人的身份和她見面。
正因為不想,所以才一直在她身邊停留到現在,才毫無負擔地幫她。
因為他是「面具人」,而她有前世的記憶,這就危險了。
「屬下知道了。」
沈輕舟沉默的傾刻間,何渠也嘆了一口氣。
……
晨光籠罩大地。
楊伯農像往常一樣,踏著晨曦準備好了茶水,端著進入書房,等待著與陸階一道開啟一日的事務。
「這是哪來的?」
剛剛走到書房院子裡,陸階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緊接著看守院子的護院緊張惶惑的回話聲也傳了出來。「大人明鑑!小的們昨夜不曾有過絲毫疏忽……」
楊伯農愣了一下,快步上前,正好趕上陸階走出帘子,伸手遞過來一張信紙。
楊伯農看了一眼地上的護衛,把信接在手上,看過之後他的神色也很快凝重:「這是以陸家名義發出去的,可在下沒有見過此物。」
陸階的事務,都是由他在經手。這是一份勒令潭州府轄下沙灣縣衙處理案件的信件,但他從未見過。而且信中措辭嚴厲,根本也不是他們的風格。
「我知道了。」
陸階把信抽了回去。
楊伯農也明白了。「是夫人。」
陸階慢條斯理地折著信,同樣也慢條斯理的說著話:「為什麼是潭州?」
楊伯農搖頭,他也很莫名。
「最近這個地方,好像經常出現。」陸階坐回書案後,指節一下下的輕扣著桌面。
他這麼一說,楊伯農也想起來了。
「那日在遐邇樓里的奇怪丫頭,她說她也是來自潭州府!」
他話音剛剛落下,陸階輕扣著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第104章 怒斥
陸瓔上正房時,半路上遇見了楊伯農。
她停步笑道:「楊叔叔一大早步履匆匆,是趕著去辦什麼急事嗎?」
楊伯農也笑著回應:「臨近年底了,大人手頭的事務多一些,二小姐早啊。」
陸瓔道:「昨日早上,我聽說父親書房裡當差的人似乎出了什麼差錯,不要緊吧?」
「小事而已。」楊伯農道:「如今天色漸寒,到了夜裡難免有打盹的時候,雖然不應該,但大人也未過於苛責。」
陸瓔點點頭,楊伯農卻已經抬步走了。
蔣氏在屋裡調香。
杜嬤嬤坐在旁側,一面幫著打下手,一面說道:「二姑娘才十四歲,嚴家那邊三少爺卻已經滿十七。他們催是應該的。只是三少爺雖然樣貌才氣都還不錯,性情卻過於暴戾。老爺太太膝下就二姑娘這麼一個女兒,到底不好送過去受苦。」
蔣氏沒有說話,一下下地碾著香料。
杜嬤嬤將切好的香料投進碾槽里,又說道:「若是大姑娘還在……」
「住嘴。」
蔣氏驀然停手。
杜嬤嬤一抬頭,恰好看到陸瓔站在門口。
她站起來,喊了一聲「二姑娘」,收拾了東西,走出去。
陸瓔走到蔣氏身邊:「母親,杜嬤嬤剛才說,『大姑娘』是什麼意思?」
蔣氏繼續著手上的夥計,慢聲道:「她多嘴。」
陸瓔頓住,又道:「杜嬤嬤可是母親最為信任的人,也是母親身邊最最忠心的人,她怎麼會多嘴?」
蔣氏抬起頭:「你今日,不是約了陳家的小姐麼?」
「陳小姐今日臨時有客,來不了了。我親手做了一些糕點,正準備去嚴府,送給舅母嘗嘗。」
陸瓔說著把丫鬟喊進來,接了她兩盤點心放在桌上。
是一碟玫瑰糕和一碟桂花酥餅。光是看成色就知道手藝有多地道。
蔣氏道:「這陣子你還是少往嚴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