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關心,也不敢太過頭,怕說多了惹對方厭煩。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但是讓裴陸行去討這個嫌,那就沒事。
阮黎收拾完殘局,洗了盤水果,端上樓,意思意思敲了敲門。
房裡傳來回應,她才推開門,目光打量一下房間內,有點意外,「之前讓你開窗通風,說了一萬遍都不開,現在怎麼又想起開窗了?」
裴陸行靠在床邊打遊戲,目光掠過她手裡的果盤,仿佛已經猜到什麼,眾生平等地嗆了一句,「沒想起,謝靈開的,你看不順眼可以說服她,讓她再過來關上,以母親大人的地位,應該不用送果盤就能做到。」
「……」
阮黎頓時失去了聊天的興致。
放果盤的力氣也大了點。
她不再繞彎子,直接說道:「既然知道,那你就去問問,看看是怎麼回事,周末開始小靈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了,問了也不說,看看是不是學校里有人欺負她了。」
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他扯著唇角嘲道:「誰敢欺負她?她像是那種讓人欺負了自己生悶氣的人嗎?不都是誰欺負她,她就讓對方從地球上消失嗎?」
「那就是你。」
阮黎破案了。
「除了你,還有誰會惹她?」
裴陸行:「?」
阮黎把放下的果盤重新端了起來,「自己去哄小靈,哄不好你就從地球上消失。」
裴陸行:「……」
-
聽見敲門聲,謝靈關掉了吹風機,走過來開門。
門口,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幾乎占據了全部的視野。
謝靈收回視線,神色懨懨,「什麼事?」
裴陸行目光下移,停在她半濕的髮絲上,隱約有水珠順著尾端滴落下來,洇濕了白色的睡裙。
他走了進來,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吹風機,重新打開,聲音融進了風聲里,「過來。」
「……」
謝靈看了他幾秒。
而後很慢地走過去,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
他一隻手溫柔地穿進髮絲,另一隻手拿著吹風機,隔著段距離給她吹頭髮。
誰也沒有說話。
只有吹風機運作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
片刻後。
他關掉吹風機,卷好線,收好放進了抽屜里。
謝靈盤著腿,沒動,也沒有說話。
「為什麼心情不好?」
他走過來,抬手揉了一下她的頭髮。
謝靈抬眸安靜地看著他。
他也回望著。
忽然。
她側過頭,像只小狗一樣,猛地咬上他摸她頭的手。
不知是太了解她還是有所預料,裴陸行挑著眉,在她咬上來之前捏住了她的臉,制止這個亂咬人的小狗,「攻擊不帶前搖的?」
「……我討厭你。」
被捏住了臉頰,她說的話有些含糊不清,但內容卻格外清晰。
「……」
制止她的手頓了一下,不知怎麼,力道忽地鬆了。
她終於如願咬上他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即使這樣,也並不解氣,仍舊咬著不肯鬆口,她抬著眸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眼底帶著隱秘的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倔強與委屈。
他垂眸看著她,沒躲,任由她咬。
而後。
他忽地問:「讓你咬回來了,也還討厭嗎?」
「討厭。」
她說。
他沉默下來,某個瞬間,呼出的吐息有些明顯。
又過了一會兒。
他視線透過她,看向別處,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聲音很輕,「之前是哥被你氣到了,一時衝動,以後不會了。」
「……」
謝靈沒吭聲。
裴陸行抬了下手,似乎是想摸她的頭髮,但懸在半空停了幾秒,又收了回去。
「以後都不會了。」
他望著她,說:「你不想跟我一起放學,不喜歡我做那種事,哥都聽你的,不會再越界……別討厭,行不行?」
過了很久。
她偏過頭,終於說了句,「……行。」
房門重新合上。
只剩下她自己。
夜色寧靜,泠泠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鋪了一地清輝。
她慢慢抬起手,覆在眼睛上,擋住了屋內所有的光。
他保證下次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