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高興,李珣調侃道:「你這手帕交倒是稱職,竟做起了媒人來。」
林秋曼:「殿下以為裴六郎可否託付?」
「可。」
得到他的認可,林秋曼激動不已。
誰知李珣毫不留情地打擊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六郎畢竟是英國公愛子,雖不是嫡出,卻深得疼寵。裴家與柳家天壤之別,你那手帕交只怕要白傷心一場。」
林秋曼卻不贊同,「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可若裴六郎願意去爭取呢?」
李珣看著她似笑非笑。
林秋曼一本正經道:「難道殿下不認為婚姻以兩情相悅為基礎會更加牢固嗎?」
李珣沒有理會。
見他不以為然,林秋曼仔細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權勢滔天,若是他看中了哪家娘子,哪裡還用得著兩情相悅呀,直接強取豪奪不就行了?
方才他認同柳四娘與裴六郎般配,她試圖再次獲得認同。
遺憾的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對於有權有勢者來說,平等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想到此,林秋曼莫名沮喪。
從一來到這裡她就不斷打破陳規,做的事情全以現代人的思維去考量,與本地土著所遵守的禮教格格不入,她完全就是一個異類。
哪怕與大長公主和柳四娘能聊上話題,但均無法觸及更深層次的東西。
她不敢大談人人平等,不敢談一夫一妻制,更不敢談女人能頂半邊天……明明是非常普遍的東西,卻在這個時代變得諱莫如深。
在某一刻,林秋曼不禁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在某天被馴化,變成遵從三從四德,以夫為綱,喪失自我的女郎。
李珣心思敏銳,察覺到她頹然,頓身瞧她。
林秋曼指著花容閣道:「啊,到了。」
李珣:「你方才在想什麼?」
林秋曼:「奴在想,倘若手帕交兩情相悅,卻因為世家背景的原因不能如願,那也實在扼腕。」頓了頓,唐突道,「若是殿下,又當如何?」
李珣徑直走進花容閣,不屑道:「我走到今天,若連自己的喜好都還掌控在他人手中,當初又何故費盡心思回京。」
林秋曼:「……」
大佬就是大佬,猖狂得理直氣壯!
要是平日裡,這些話李珣是從來不會與他人說的,今天算是破了例。
也或許是因為她的特殊,讓他耐性十足,總願意溫和相待。
花容閣里的僕人見他們進來,恭敬行禮,一位年長的管事歉意道:「真是不巧,殿下來晚了,此地的線索被其他小娘子取走了。」
李珣倒沒放在心上,「去備些瓜果飲子來。」
管事應了聲是。
林秋曼坐到椅子上,蓮心上前給她打扇。
李珣偏過頭問:「這都什麼時辰了?」
老陳回道:「申時三刻。」
李珣:「酉時回去。」
不一會兒僕人把瓜果飲子送了上來,老陳謹慎地替自家主子試食。
林秋曼歪著腦袋看了會兒,心想好歹是國公府,不至於這般戒備吧?
確認東西沒有問題後,李珣才拿濕帕擦手,端起菊花飲子抿了一口。
老陳道:「小娘子自便。」
林秋曼也不客氣,她愛貪涼,冰鎮過的酸梅飲子最是舒適。
李珣瞥了一眼,喉結滾動,想說什麼終是沉默了。
女郎家還是少吃冰冷的好。
林秋曼喝了滿滿一碗酸梅飲子,無比愜意地癱在椅子上。
看她舒適享受的樣子,李珣問道:「不打算去把臉洗了?」
「這樣挺好,反正奴一時半會兒沒打算出去了。」
李珣低頭笑。
突聽外頭傳來嘈雜聲,裴五娘不聽勸闖進了院子。
老陳忙出去探情形,不一會兒進來道:「郎君,是裴家五娘來給您問安。」
李珣不耐煩道:「打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