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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哐當一下落到實處,也滋生出一股豪氣來,她當即掏出錢包也去買奶粉。哪裡就餓死了?

祁靜見她腦子發熱,慌忙阻攔。

「你和我不一樣,我是因為沒有任何拖累,所以敢月月光,你身上還有事沒解決呢,忘了前一陣為了錢拼命趕稿了?凡事量力而行。」

推讓一番,洛箏最終只買了一罐。

她問祁靜:「怎麼突然又有這許多棄嬰?我記得前年開戰,因為傷亡眾多,是有不少失了父母的孩子,如今這局面雖談不上好,但怎麼說也算暫時安定了。」

「還不是那些逃到上海來避難的人做孽,生了又養不起,只能扔掉,唉!」

沒想到祁靜還約了中村,那個與她在麗都跳舞的日本人。他身著西裝站在門前台階上,腰杆挺得特別直,看見祁靜,微微一笑便迎上來。

洛箏心裡有些牴觸,「怎麼把他也叫來了?」

祁靜低聲解釋,「他對中日戰爭有很深的誤解,所以我喊他到這兒來看看。」

沒說幾句中村就到眼前了,用那種日本人特有的硬邦邦的禮儀與兩人打了招呼。

洛箏在家時聽到過仆傭們對日本人暴行的議論,儘是野獸一樣駭人的行徑,她第一次這麼近地觀察一個日本人,沒覺得有多可怕,他反而還有些靦腆,或許不是軍人的緣故。祁靜對他的態度也隨意,毫無一般人提到日本人時的恐懼或憎惡,更像對待一個朋友。洛箏的彆扭又深了些。

育嬰堂里一片啼哭聲,一百多平米的廳里擺了幾十張小床,孩子們被輪番餵著奶,沒被照顧到的便閉著眼睛使勁哭喊,匯成一種類似蟬鳴的聲響,沒有止息,令洛箏震動,感覺到生命的力量與憤怒。

「這是第一進,後面還有。」

祁靜抱起一個哭得紅頭漲臉的寶寶,問洛箏:「你會調奶粉嗎?」

「我去試試。」

洛箏從沒幹過這些事,置身在嬰兒的哭海中她有點崩潰,仿佛一萬面鑼鼓被敲響,催著她快點快點。她抱起一罐奶粉就走,到露天院子裡,聲音小了些,她覺得自己又能喘氣了。院子靠牆有張工作檯,擺了個很大的水桶,桌上有殘留的奶漬。她在那地方忙碌起來。一個也像志願者的女孩過來指點她奶粉和開水的比例,還有怎麼樣能迅速化開奶塊。

「奶粉根本不夠。」她告訴洛箏,「大一點的孩子都是吃奶糕。」

奶嘴剛剛碰到嬰兒的小嘴唇,他馬上不哭了,一口咬住拼命吸吮,眼睛半眯著,忘我投入而神色冷漠,轉換如此直接,沒有一絲過渡。洛箏先覺得好笑,細瞧又有些悚然。

有段時間她想孩子幾乎陷入瘋魔,熱情徹底燃透後便只餘下灰燼。她依然是喜歡孩子的,但不敢再接近,只把他們看作一種美好的象徵——與她無緣的美好。而此時,上百個孩子展現在她眼前:柔軟、邋遢、貪婪。他們本該更可愛的,但這裡只有殘酷的生存競爭,每天都有嬰兒死去,他們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唯一的武器是哭喊。

那孩子的眼皮動了動,目光朝洛箏一瞥,仿佛有心靈感應,她再次震動,對這小小的生命充滿了畏懼。

祁靜勾著頭看這小東西進食,她顯然沒有像洛箏那樣胡思亂想,神色中含著濃烈的母性的慈愛。

「這些都是戰爭留給上海的後續產物,你說日本人統治中國會比中國人自己管理自己更好,那麼你怎麼看待這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呢?」話是對中村說的。

中村緩慢地說:「可以把他們,交給政府特別的機構來養,他們,是國家的財富。」

祁靜撇嘴笑,「事實是,這些孩子正靠著民間人士的集資才能活得下去。你們經營的那個政府肯拿錢出來照顧他們嗎?還有你說財富——你們真這麼看待我們中國人的孩子?」

中村默然,他走到遠一點的地方,抱起一個哭泣中的孩子,低著頭仔細觀察,面色凝重。

洛箏再次感到彆扭,這回不再因為他是日本人,而是他對待嬰兒的樣子與自己一樣笨拙。有些人可能天生與孩子無緣。她覺得她應該釋然了。雖然這麼想終不過像個心理安慰——究竟她是因為當不成母親才對嬰童有排斥感,還是反過來?

「中村人很好,就是腦筋有點死,被他們天皇洗腦了,以為日本什麼都比中國強,即便來侵略中國也是正確的。」祁靜悄悄告訴洛箏。

「他到中國來做什麼?」

「在正金銀行當職員,他是名古屋大學的高材生。」

「你跟他很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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