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僕到家後來給她匯報,語氣還挺輕快,「少奶奶,東西我交給喬小姐了,沒發現有人跟著我。」
夜裡,少杉睡著了,洛箏卻還睜著眼睛發呆,反覆琢磨著出逃計劃,這個看上去可行實則脆弱的逃生計劃——馮家唯一的機會。
鳳芝和老太太還好說,她和少杉是日本人重點跟蹤的對象,能那麼容易避過他們的視線?
她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作模擬假設,緊張思索著每個環節可能會遇上的麻煩,直到東方漸白。
「咱們倆不能一起走,目標太大了。」她對少杉說,「你從藥堂走,我從家裡走。」
這是洛箏思慮一夜後作出的決定。少杉堅決不同意,「我不能拋下你。」
「不是拋下,是策略。我平白無故跟你去藥堂,會引起羽田的警惕。分開走,反倒能分散他注意力。他們的人越分散,咱們機會也就越大。」
馮少杉剛要說話,洛箏搶著又道:「若不這樣,誰也走不了——你得為孩子們想想。」
她看見少杉眉宇一緊,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憂慮,但還是堅持道:「你可以晚些去藥堂,但必須跟我一塊兒走。」
洛箏冷下臉來,「如果你不答應,那美國我不去了。」
「萱萱!」少杉望著她,一臉苦惱。
洛箏神色緩和下來,「我答應過你的,再不會離開你,你難道不相信我?」
馮少杉矛盾極了,他不放心讓洛箏單獨行事,但也承認她說的話有道理。畢竟,他肩上擔負著的不僅僅只他們兩個,還有整個馮家。
「萱萱,」少杉捧住洛箏的臉,搜索她的眼睛,「你保證,到時一定會上船。」
洛箏眼睛一眨都沒眨,「我保證,我也想活下去。」
吳梅庵在院子裡忙著指揮工人做藥材的防潮工作,也不知這藥堂還能維持多久,但只要開著一日,就得忙活一日。
洛箏出現在檐下,梅庵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才認出她來,天青色旗袍隱在灰暗的空氣里,宛如一縷縹緲的煙。
他慢步上前,「六小姐。」
洛箏自回馮家後,一直拖著沒肯去辦復婚手續,少杉怕惹她不高興,也不敢逼太急,只要人在身邊他就安心了。梅庵則料定洛箏之所以拒絕這名分,是想著有朝一日還能遠走高飛,因此對她暗藏了幾分不滿。用人們如今仍然稱呼洛箏為「少奶奶」,梅庵是例外,當然他也清楚,洛箏並不在乎這些。
「梅庵伯,能否借一步說話?」
吳梅庵點頭,領她至最末一間倉庫的門前,遠離工人。
洛箏開門見山道:「我和少杉要分開走。」
「二爺跟我說了。」梅庵沉吟著道,「其實分開走,或是一起走,差別不大。」
「家裡不能沒人。老太太和鳳芝帶著孩子出門,我再走了,底下人會覺得奇怪——梅庵伯寧願不去美國也要在這裡守著,不是一樣的道理?」
梅庵笑笑,「六小姐說得是。」
洛箏又道:「分開走,意義確實不大。從出門到開船,中間至少隔著一小時,只要羽田的人起了一絲懷疑,這計劃就得落空。到那時候,少杉非但走不成,還落下個畏罪出逃的口實,正中羽田下懷。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將羽田的注意力從少杉身上引開。」
「如何引開?」
「這件事交給我——我留在家裡,目的就為這個。」
梅庵神色複雜,「如此一來,六小姐想要脫身,恐怕就不容易了。」
「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想過要上船。」
「你……」梅庵震驚,「還是跟二爺商量一下為妥。」
「少杉不可能會同意,告訴了他,誰也走不了。」洛箏道,「我來找您,就是不放心少杉。明天到了藥堂,萬一他反悔,請您務必拖住他,讓少杉按時去碼頭。」
梅庵遲遲不語,內心十分矛盾。
「我想了一夜,只有這一個法子……」
「我擔心六小姐的安全。」
「本就是我給少杉惹的這麻煩,自當由我承擔風險……梅庵伯,老爺生前將這個家託了給您,您忍心讓他們去冒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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