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挺忙的。」周旋有一說一,「但他本來打算給我年租一套公寓,我過意不去,自己租了別的。」
白行樾笑問:「記這麼清楚?」
周旋也笑,表情有點無辜:「我只是記憶力很好。」
「是麼。」
臥室沒太多下腳的地方,周旋坐在床沿,給他騰位置。
床尾扔著一件內搭吊帶,布料少得可憐,她和白行樾同時瞧見,誰都沒理。過往有過太多次親密接觸,這點視覺衝擊微不足道,但足夠勾起那些回憶。
周旋輕輕呵出一口氣,仰了仰頭:「今天謝謝你。」
白行樾垂眸:「謝我什麼?」
「謝你來看我。」
「不全是來看你。」
周旋大致聽懂了,意識到什麼:「要是今晚我不下去,你不會告訴我你來過。」
白行樾默認。
但凡她沒動過去找他的念頭,就不會見到他。
周旋問:「你準備在樓下等我多久?」
白行樾如實說:「不會太久。等飯菜什麼時候涼透了,什麼時候走。」
周旋表情說不出是輕鬆還是緊繃。
飯前飯後,在她這待太久,白行樾菸癮犯了,過去把露台的門拉開一條縫隙。
風湧進來,周旋一下清醒,反而覺得更熱了。
他從她身邊經過,周旋抬起手,攥住他袖口的金屬紐扣,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腕部。
白行樾停下,站在她面前。
周旋問:「要抽菸嗎?」
白行樾默不作聲。
「我幫你點。」周旋看著他,笑了笑說,「讓我試一次。」
白行樾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周旋只當他同意了,手伸進他的外套口袋搜尋一遍,掏出煙盒和打火機。
她抽出一支銜在嘴裡,低頭點燃了,火光打在臉上,顯得瞳孔顏色淡了幾分,眼裡一簇一簇的亮,有他的影子。
周旋之前嘗過倪聽的煙,水果味爆珠,勁沒那麼大。她生澀地吸一口,不大適應,嗆得咳了一聲,耳根發紅。
白行樾不聲不響瞧著,自始至終沒出聲。
周旋跪坐在床上,挺直上半身,將咬濕的濾嘴轉過去,遞到他嘴邊。
白行樾無端笑了聲,隔白霧看她,用手接過。指間夾帶的光點忽明忽滅,菸灰飄到地板上,零零落落。
時機恰好,周旋輕聲回答他在樓下問的問題:「我不是有意放你鴿子。爽約了以後還是覺得,今晚要是見不到你,我會後悔。」
白行樾說:「已經見到了,還後悔嗎?」
「後悔。」周旋停頓一下,補充,「不過是另一方面的。」
白行樾心知肚明,沒追問,摸了摸她的臉頰,把煙塞進嘴裡,戛然
而止地說:「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他說得突然,周旋緩了緩,脫口問:「那下次我們什麼時候見?」
「你定吧,看你時間。」
「好。」
白行樾說:「記得按時吃飯。」
周旋說好,下床去把露台那扇門關上,她看了眼天氣:「外面還在下雨,一直沒停過。」
白行樾笑笑:「下雨怎麼了?」
「路不會好走。」過了幾秒,周旋提議,「要不,今晚就別走了。」
「以什麼名義留下?」
周旋迴頭看他,一些話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正要說出口,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鈴聲急促,催命一樣。
白行樾離得近,比她先一步看到來電顯示。
已經快十點,周旋沒想到寧夷然會在這時候打電話,他們已經很久沒聯繫過。
周旋不想接,又覺得這樣心虛,當著白行樾的面還是接了。
她問寧夷然什麼事。
聽筒里同樣有雨聲,寧夷然說:「今天下班晚,我剛去看我爸媽,聽說了你的事。」
周旋想調低音量,指肚碰到按鍵,忍住了:「嗯。」
「旋旋,你沒事吧?」
「我挺好。」
寧夷然不信:「我去找你。十分鐘後到你們小區。」
周旋眼皮一跳:「你別來了。」
她拒絕得太乾脆,寧夷然默了幾秒:「不方便?」
「太晚了,我們倆沒必要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