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拿府中的小妾出氣,也是有理有據,叫人挑不出錯。
可最近,蘇時檐總覺母親有些無理取鬧。
但到底是府中內宅之事,所以他也沒有多去理會。
只是沒想到自家母親會衝動糊塗至此,將全家的身家性命與前途都不管不顧,將整個遠寧侯府置於京城的輿論旋渦之中。
這次皇上不與計較,完全是因為他跟恭親王府不對付,可若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即便再不待見恭親王,作為帝王,他也不會允許自己的臣子一而再,再而三犯這種蠢事。
自蘇挽煙嫁進恭親王府,遠寧侯府的名聲就再不如從前,讓蘇挽煙代嫁是第一次,這次甄玉懷陷害余南卿,是第二次,若再有第三次,皇上還能容得下遠寧侯府的錯嗎?
「檐兒!你怎麼不說話!快讓他們把母親放出去啊!」
蘇時檐回過神,抬手蓋住甄玉懷抓握著牢門的手,說了一句:「母親,你老了。」
今年的甄玉懷已經四十有四,他的母親,確實老了。
曾經那個印象中溫柔淑嫻的,美麗大方的母親,已經一去不復返。
甄玉懷睜著眼睛,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未回過魂,就見蘇時檐從牢門的縫隙間,將一條摺疊在手心的白綾遞進去。
甄玉懷愣了一眼,隨即似乎才反應過來,神情瞬間崩裂,不敢相信的瞪著眼睛向後退去。
她搖著頭,嘴巴張了好幾次,卻都吐不出一個字,眼眶蓄著的淚水流得洶湧,卻沒有一聲哭喊。
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要她死嗎?
這可是她的兒啊!
見她後退著不接,蘇時檐擰眉:「母親若是接了,還能保持些體面。」
蘇時檐不說話還好,一開口,甄玉懷便崩潰了:「蘇時檐!我是你娘啊!」
她撕心裂肺哭喊著控訴,面目顯得猙獰:「是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啊!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把你培養成人的啊!你怎麼能……」
甄玉懷瘋一般撲到牢門前,扯住蘇時檐的衣領:「你這個不孝子!你怎麼敢!是誰讓你這麼做的?是皇上?還是蘇有為!」
蘇時檐一把將甄玉懷的手握住:「母親心如刀絞,兒子又何曾好受?可是……用計陷害親王,使用違禁之物迷情香,母親做出這樣的事,將整個遠寧侯府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母親又叫風兒與嶼兒如何是好?」
第260章 一念之間
蘇堂風與蘇堂嶼,是蘇時檐的兩個兒子。
他咬牙痛斥:「明年科考在即,嶼兒年紀尚小還可以再等三年,可風兒呢?上次科考風兒已落榜,而此次,若受母親影響,只怕他連科考都無法再參與。」
「不,不僅是風兒,日後嶼兒的前程也將化為泡沫!還有時栩,時栩在軍中身為前將名譽聲望都極為重要,若是讓他的手下知道遠寧侯府是這等齷齪之流,你讓時栩在軍中如何服眾?」
他擰眉,既痛心又不滿:「母親!這些事我並非沒有與你說過,慕傾失心瘋,我叫你好好看著她,讓她好好休養,恭親王府送來婚嫁名帖,我勸你好好考慮,你呢!你又做了什麼?難不成在你眼裡,就只有蘇慕傾一個女兒?遠寧侯府全府上下的命運與前途你都不管了嗎?」
甄玉懷聽著蘇時檐的話,崩潰得泣不成聲:「時檐啊!她是你……親妹妹啊!」
她癱倒在地上:「我悔啊!早知當初,我就不該讓蘇挽煙代嫁到恭親王府的!若是嫁過去的是傾兒……她定……她定過得比蘇挽煙好一百倍,一萬倍啊……那個……那個賤人的女兒,她怎麼配啊!」
蘇時檐卻是冷下眉頭,再次覺得他母親實在愚昧至極。
蘇慕傾敢如蘇挽煙那般,到宮門口擊鼓鳴冤嗎?
她敢在明知道皇上要置余南卿於死地的情況下,與皇上硬碰硬嗎?
蘇慕傾願意與蘇挽煙一樣,不嫌棄癱瘓時的余南卿,做到與余南卿琴瑟和鳴嗎?
在蘇時檐看來,那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不然,早在皇上賜婚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費盡心思讓蘇挽煙代嫁過去。
不是什麼一步錯,步步錯,而是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正眼瞧上過恭親王府。
如今後悔這些又有什麼用,難道再來一次,他們就會改變選擇?
在蘇時檐看來,不會的。
他不欲再多說,直到現在,甄玉懷心裡還想著蘇慕傾。
他耐著性子蹲了下來,放緩了語氣:「母親,兒子明白的,你不甘心,不甘心被一個庶女騎在頭上,不甘心慕傾的好姻緣被人搶了,兒子跟母親發誓,只要母親成全兒子,兒子必拼盡全力救出慕傾,並給慕傾找一個,不輸於蘇挽煙的婚事。」
甄玉懷臉色都白了,她顫顫巍巍的抬起頭,淚眼婆娑:「還有什麼姻緣,抵得過親王?」
「進宮。」蘇時檐承諾:「母親,兒子在來之前,父親便已經與皇上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