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枇杷的話,雲笙的眼底划過一抹瞭然。
是誰跟著她並不打緊,重要的是今後不會再有薛藜的人蹲守在外。
昨夜縫製帕子的時候,她便算準了這帕子一旦送出去,便會惹起風波來。
與其被陳氏發覺她的私心,生出改弦易轍的心思,倒不如借力打力,透過薛藜的魯莽行徑,讓陳氏當眾認可她的身份。
如此一來,她既對世子的饋贈有所回應,又能讓陳氏對薛藜在世子身邊埋下眼線一事生出戒備。
遇到姚瑾雖是意外,可有了她做見證,來日陳氏便不能反悔。
經過這件事,陳氏或許會對她有所不滿,可薛藜的蠢笨只會讓她更加不安。
她必會想方設法穩住薛藜,不讓她掀起更大的波瀾。
「姑娘,夫人不會為難你吧?」
看著雲笙低垂著眉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枇杷猶豫地問著,眼底布滿了憂色。
「不會。」雲笙篤定地說著,見枇杷仍面露憂慮,便想開口說些讓她定心的話。
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道溫和的嗓音。
「雲姑娘,您在嗎?夫人讓我給您送些東西來。」
聽到是陳氏遣了人來,雲笙神色一斂,立刻朝枇杷使了個眼色。枇杷會過意來,當即笑著迎了過去。
「紅袖姐姐,外頭熱,你快進來坐。」
紅袖拎著一個精美的食盒,含笑走到了雲笙面前。
「廚房做了些點心,夫人讓我送來給姑娘嘗嘗。」說著,她輕輕打開食盒,從裡頭端出了兩碟精巧別致的點心來。
一碟是綠瑩瑩清爽解暑的綠豆糕,一碟是奶香四溢的牛乳杏仁酥。比起她們往日吃到的點心,紅袖送來的這兩碟顯得分外精美。
「大熱天的,難為姐姐跑一趟。」雲笙唇角含笑,神色溫柔地招呼她坐下,隨後轉頭吩咐起了枇杷,「你快去沏一壺涼茶來。」
見枇杷拎起茶壺,紅袖連忙叫住了她:「不必忙了,夫人還等著我去回話呢!」
枇杷怔愣間,紅袖轉頭看向雲笙:「姑娘今日受委屈了。」
迎著紅袖溫柔關切的眼神,雲笙眸光一滯,緩緩垂下了眼眸:「都過去了。」
雲笙的反應讓紅袖心頭一震,不過瞬間,再看向她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欽佩。
「難為姑娘如此豁達,夫人若是知道了定會深感欣慰。」
在紅袖看來,任何人遭遇不平之後都會心生怨憤,雲笙卻能忍辱負重,這份心性已經超過了許多人。
難怪自家夫人一眼就相中了她,原來她竟是如此聰慧沉穩的人。也唯有這樣,她才能在郡主的手中存活下去。
紅袖只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枇杷將她送出門的時候,雲笙撥弄著擺在面前的兩碟糕點,唇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譏嘲。
這兩碟點心明面上是安撫,實則是陳氏的試探。她大概是怕自己心中有怨,再與薛藜鬧起來。
一旦事情宣揚出去,損害的不止是她和薛藜的名聲,也會帶累世子的清譽。
陳氏是個愛惜羽毛的人,自然也會竭力維護徐陵的形象。
她縱然心中不忿,卻也無法拒絕這份恩典。若想在後宅站穩腳跟,她就必須無條件地忍讓溫順。
一晃三日過去。
及笄前夜,雲笙收到了徐陵送來的賀禮。精美的錦盒裡擺著一支明艷的海棠玉簪。
那玉簪上的海棠花泛著淡淡的粉色,玉質通透純淨,握在手裡還有幾分溫熱的觸感。
及笄之齡,男子送女子髮簪,便蘊含著求娶之意。
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及笄禮,也是生平第一次收到男子的饋贈。想到徐陵那張清俊的面容,她心口一熱,面頰上漸漸生出一朵紅雲。
徐陵在書院求學,每旬只休假一日。和他照面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只在節慶之時她才能在宴席上不遠不近地見他一回。
她甚至不知道徐陵是何時對她動了心思,否則他為何會送這樣一支寓意深遠的簪子給她。
可一想到他是要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她的心中仍是生出了一絲歡喜和期盼。
看著雲笙眼底流露出的喜色,枇杷笑吟吟地湊到她面前:「世子這般用心,姑娘還真是艷福不淺!」
聽著她的打趣,雲笙面上一熱,嬌嗔地斥責道:「別胡說,什麼艷福不艷福的,小心被人聽了去!」
「門都關好了,誰也聽不見,姑娘放心……」見雲笙面露羞窘,枇杷掩唇笑道,「這簪子這樣精巧,想來世子花了不少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