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吧。」
他的眼眸幽暗深沉,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麼,雲笙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遲遲沒有起身。
「去吧,就當是去寬慰母親。」他驀然伸出手,眼底閃著不容置疑的光。
雲笙心頭一凜,猶豫片刻還是緩緩地握住了他的手。
清風院內早已亂成了一團,徐溪筆直地跪在地上,一臉倔強地望著舉著軍棍的徐二爺。
「逆子,你若不想娶她又何苦要去救人?既然救了,就該擔負起男人的責任。」
徐二爺痛心疾首地望著他,眼底覆滿了失望。
「我救她是出於仁義,不管今日落水的是誰,只要我看見了都不會袖手旁觀。可若我救上來的是個老嫗,父親也要逼我迎娶嗎?」
這是徐溪第一次當眾反駁自己的父親,望著他眼底的憤懣和委屈,徐二爺悲憤地攥緊了手裡的棍子。
「可他不是老嫗,她是個妙齡少女,你救人的那一刻就想到將她救起後要承擔什麼後果!」
「父親的意思是我應該眼睜睜地看著她溺水而死嗎?」
徐溪不明白自己明明做了好事,為什麼父親和母親都要逼著他娶了姚瑾,就只為了那可笑的清白。
「混帳,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徐二爺氣得鬍子一顫,揮起軍棍就朝徐溪後背擊去。
鐵製的棍子落在後背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徐溪被他打的身子一歪,卻還是咬牙忍住,愣是沒有喊疼。
見狀,章氏搖搖欲墜地跑上前去,一把抱著他的手,聲淚俱下地哀求道:「二爺……你饒了溪兒吧,他身子弱,再打下去他會受不住的。」
徐二爺卻扯開了她的手,悲憤地斥責道:「我若不打死他,日後還有何顏面去見姚家人。」
「老二,你若是心疼姚瑾,日後我們為她多備些嫁妝,風風光光地送她出嫁也就是了,你何苦要逼溪哥呢?」
一旁的老夫人心疼地看向嘴角溢血的徐陵,話語裡充滿了責怪。
「母親,當年若不是為了救我,姚慶也不會死在大同。他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讓她受委屈。」
徐二爺握著軍棍的手緊了緊,眼底滿是愧疚。
「二哥感念姚副將的恩情也沒必要犧牲溪兒。」
徐彥牽著雲笙的手緩緩走入庭中,在眾人的注視下鏗鏘有力地說道:「這些年你和二嫂對姚瑾視如己出,幾乎將她當成了半個女兒。若二哥怕損害她的名聲,不如就擇個吉日收她做義女吧!」
聽了徐彥的話,在場的每一個都露出了驚愕的目光。
望著信步而來的三叔和被他緊緊牽著的雲笙,徐溪的心底泛起了一抹難言的苦澀。
「老三說的對,你收了她做義女吧,如此一來,便不會再有人傳閒話了。」
老夫人此話一出,就連徐二爺都怔住了。他扭頭看向狼狽的徐溪,啞著嗓子問道:「你當真不願意娶她?」
徐溪挺直了後背,不卑不亢地應了一句「是」,可他話音剛落,門外就闖入了一個腳步慌亂的丫鬟。
「二爺,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來的正是姚瑾身邊的丫鬟銀杏。只見她含淚跪在庭中,哀戚地哭求著。
「你先別哭,你家姑娘怎麼了?」
「我家姑娘聽說您要逼三公子娶她,一時想不開就割腕了……」
「什麼?她竟要尋死?」
徐二爺大驚失色地倒退一步,手中的軍棍再也握不住了,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現在怎麼樣了?大夫呢?請了大夫沒有?」
「姑娘她已經昏死過去了……我沒有腰牌,出不了侯府,只能來求您了……」
「韓峰,快!快去回春堂請李大夫來!」徐二爺嗓音一顫,滿臉擔憂地說道,「快帶我去秋水院,我要去看看她!」
場面一頓陷入慌亂,所有人都被姚瑾尋死的事打的措手不及。
看著父親倉惶而去的背影,徐溪的心底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緩緩抬起頭來,卻看見落在他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寫滿了同情。
他下意識地看向雲笙,可雲笙卻避開了他的視線,安靜地依偎在三叔身邊。
心頭泛起了一陣強烈的酸楚,就連舌尖都漾開了苦澀,他落寞地垂下眼帘,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沮喪。
若沒有遇見雲笙,或許他會順從父親的命令,乖乖的娶了姚瑾。可此刻他的心裡容不下任何人,他沒辦法帶著對雲笙的感情去娶別的女子。
這對他不公平,對姚瑾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