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心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孤立無援。
她試圖甩開嚴子卿爺爺的手,可紋絲不動。
嚴子卿奶奶扯著大嗓門,面容扭曲,俞心卻已經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了。只覺得老人那一張一合的耷拉著的嘴分外刺眼。
距離六年級放學還有十來分鐘,周邊沒有同事。看客們站在圍欄外竊竊私語。
她無力地垂下頭來,又往傳達室的方向看了幾眼:巡邏的保安什麼時候能回來?
忽的,一道帶著慍怒的男聲響起:「麻煩你鬆手!」
緊接著,陰影落下,有人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程屹下午請假去了趟區教育局,因此沒有在實驗小學門口站崗。
他剛辦完事便興沖沖地趕來學校接俞心下班,順便告訴她喜訊。誰料,卻撞見了這一幕。
無動於衷的家長,高舉的手機,一聲聲無理的謾罵……他的女孩成了眾矢之的,任人刁難。
那一瞬,他除了焦急懊惱,周身遍布戾氣。他撥開擁擠的人群,大步走向她。
即使對面是老人又怎樣?他沉著臉,眼神森冷:「有話好好說,再動手動腳,我報警了!」
嚴子卿的爺爺奶奶似乎被程屹的怒氣震懾住了,方才的囂張氣焰霎時被澆滅,但還在死鴨子嘴硬:「你是什麼人?憑什麼來插手……」
程屹無視了老人的質問,轉頭低聲問俞心:「有沒有受傷?我帶你回去。」他眼裡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
白色口罩遮住了俞心的大半張臉,只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沉默地望著他。
那秋水般的眸子裡淚光閃爍。她無聲地搖了搖頭,牽住了程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傍晚的氣溫明明有三十來度,可俞心的手心卻一片冰涼。程屹心口驀地一疼,面色更加冷峻。
「這兒是公共場合,請注意你們的言行!」他咬牙切齒道,轉頭看到門口有保安,立馬揚聲,「保安,這邊有人鬧事……」
安保人員聞訊而來,整齊劃一的「老師再見」再次響起,六年級學生開始放學了。
很快,圍觀家長們的關注點回到了自家孩子身上。看客漸漸散去,兩位鬧事的老人被保安請去了校長室。
程屹小心翼翼地拉著俞心的手,快步將她帶離了人群。
窗外車水馬龍,人聲嘈雜,車廂里坐著的倆人卻分外安靜。
俞心的皮膚本就白,此刻幾道指印在瓷白的小臂上顯得格外突兀。
程屹盯著那幾道紅色的印記,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