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聚焦的點不在事件上,而在人上。這個事故不是個例,但人是唯一獨立的個體。
「在這十多年裡,他經歷入獄、出獄,重新回歸社會,他的家庭和工作必然發生變化。」
聽到「家庭」兩個字,左弈捏著茶杯的手,骨節泛白。
他還嘲笑電視台前幾年拍得像「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交到他手上,他未必拍得比別人好。
看出他的猶豫,左恩銘安慰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不是有一個成功的例子在?」
「你說拿獎的那一部?爺爺,那部是優秀紀錄片獎,頒給團隊的,不是優秀導演獎。我是被你塞進去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在導演那一欄寫上我的名字,學院裡誰敢得罪你。」左弈抿一口茶。
這個光環套在他身上太久,別人很難看到光環下的他也灼灼閃耀。
左恩銘一臉「我還不了解自己孫子」的表情看著左弈:「你們的指導老師說,最終定下的那版拍攝腳本是你寫的。」
左恩銘有點恨鐵不成鋼:「別人都想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怎麼到了你就相反。」
左弈不與左恩銘爭辯,他決心做一個「尊老愛幼」的好青年。他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出發去接趙瑧言了。
「爺爺,我有點兒事先走了。」
「說你兩句就不高興了,這孩子。」
「不是,我真有事,這兩天不回來了,不用擔心。」
左恩銘看著他風風火火出門的背影,搖頭笑了笑,多少年了,終於有點年輕人的朝氣。
*
左弈沒給趙瑧言搞什麼驚喜那一套,直接發簡訊告訴趙瑧言在寫字樓旁邊的露天停車場等他。
趙瑧言拐進停車場,一眼看到左弈的車。
車裡暖氣開得很足,趙瑧言把大衣脫下:「今天司機和我說……」
「說什麼?」左弈轉頭問他。
左弈笑著看他,沒有劉海遮擋,淺棕的瞳孔里映著他的影子,嘴角上揚的模樣,發尾藏在毛衣里,和高中時穿著白色衛衣的張揚少年重疊在一起,只是面前的這個,穿著他的衣服。
趙瑧言借著系安全帶的東西,湊近左弈。
左弈眨了眨眼睛,眼神瞟向趙瑧言的嘴唇,唇線清晰。
「他說……」他還沒說完,趙瑧言在他右眼角親了一下。
「他說,謝謝左導給他放假。」
「放屁。」左弈推開趙瑧言,轉身握住方向盤。
趙瑧言摸了摸他後腦勺的短髮:「下午剪的?還以為是我同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