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熾生理性地想要嘔吐,眼底泛出淚花,他聽見自己擂動的心跳。
撲通。
撲通。
有力地在胸腔鼓動著。
我的身體還活著。
顧斐波沒趁他喉腔因嘔吐大開的時候繼續捅進去,傅熾得以留了些許喘氣的時機。
「能讓我說完嗎,長官?」
「遺言。」
「發點慈悲吧。」
顧斐波收了點力道。
傅熾雙眼通紅,緩過喉嚨不應期的痙攣,向後躲了躲,舌尖抵著槍口將槍管裹入右側臉頰,因反胃而像小兔子一樣的桃花眼仰視著顧斐波。
把著顧斐波的手掌,將槍枝抵上了自己上顎,「其次,從這裡,這個角度。」
他口腔被異物占據了空間,說話的聲音裹著口水,略微有些含糊。
「打太陽穴容易崩到堅硬的頭骨,但這裡。」他握住顧斐波的手指,頂了頂自己的上顎。
「槍口指向腦幹,只要輕輕一按。」傅熾覆上顧斐波輕搭在扳機上的手指。
「砰!」
紅唇輕啟,大量口水「啵」的一聲炸開,傅熾用口腔模擬子彈出膛的聲音,然後又繼續道,「子彈會以比我神經信號傳播還快的速度,打爛我的腦幹。」
「它還會轟爛你半個天靈蓋,頭骨粉碎,後腦會炸開,血管繃斷,軟組織被擊穿,腦漿會揮灑在空中,濺到我的臉上。」
「運氣好的話,你這麼漂亮的臉蛋還能保存完整,我可以幫你把它泡入福馬林之中。」
顧斐波面無表情地接話,順著他的幻想繼續描繪場景。
「福馬林啊。」傅熾皺了皺鼻子,「反正也死了,泡在哪裡都行吧。其實一把火燒掉是最好的。」
「你想好了?」顧斐波撥動蜂巢彈夾,垂眸保證子彈裝填無誤,然後啪地一聲叩上,「我最後確認一遍,你想死?」
「我不想活。」傅熾直勾勾地盯著顧斐波,「活著沒意思。」
「那我滿足你。」顧斐波叩下扳機。
「砰!」
一聲空響在口腔里炸開,聲浪通過骨傳導,一瞬間讓耳朵失聰。
整個世界都真空了,唯有眼前的穿著白襯衫戴著皮手套的顧斐波。
原來人死前真的能看見走馬燈啊。
大腦將眼前的一切放慢了一萬倍。
大腦的神經遞質在突觸間傳遞,電信號運作。
傅熾愣在椅子上,直到冰涼又粘膩的槍身貼上自己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