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他平復了神色,冷靜道:「我會盡力。」
梨渺歪著身子,眨眼間惆悵之氣蕩然無存,她緩緩牽起唇角,嬌聲道:「隨阿朝如何想,報恩也好,拒絕也罷,在我心中,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這擔子……你甩不掉。」
穆忘朝:「……」
她好似聽不明白,他也拗不過她。
他惘然輕吐一口氣,多少蕪雜心思,到頭來都溶成了無奈。
門外漸起動靜,想來唯我派的眾人也該醒來了。
梨渺將掌中幾枚修長的指尖牽到唇邊憐愛地蹭了蹭,彎眸道:「今天是歸派的日子,阿朝收拾收拾,可別讓他們瞧見你失態的模樣。」
說罷,梨渺戲弄般咬了口他的食指根,撇下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穆忘朝冷不丁泛了個激靈,餘波未平,眼前已沒了少女的影子。
他微微抬手,忍不住垂首注視,左手沒了實感,空得都有些虛浮,然自指尖到指根,卻還留有少女唇齒的觸感。
靜滯良久,他輕輕按上食指根處的紅痕,緩緩閉目調息。
梨渺走到欄杆處,瞧見那紫衣的大師姐獨自坐在樓下飲茶,她略一思索,撇身走下木梯,坐到了迎真對側。
「大師姐起得真早。」
迎真輕輕瞧她一眼,給梨渺倒上一杯茶。
「歇了幾日,早該活動活動。」
梨渺捧住茶杯,禮貌微笑。
「城中許多熱鬧,都未能與師姐同看,實在遺憾。」
迎真:「我不缺這一時,只要你們幾個年輕人遊玩得盡興,便足夠。」
梨渺看向她的肩頸,問道:「師姐的傷如何了?」
迎真略微提了提唇角,「外傷而已,好得差不多了,那日還要多謝師妹出手相幫。」
「大師姐是為了保護我等才受了傷,真要說起來,倒該是我過意不去。」
梨渺嫻熟地說著場面話。
旁人說她不通世理,可曾經在清淨門中,這般兄友弟恭姊妹情深的話語,她聽得也不少。
「感覺……大師姐與我想像中不一樣。」梨渺訥訥道。
迎真眼眸微抬,雲淡風輕:「如何不同。」
梨渺:「先前在掌門面前,時常見你板著張臉,還總對他不屑,我還以為,師姐是個不好相與之人。」
女子發出一聲輕微的嗤笑,「那是他應得。阿渺師妹面對掌門那人,還想要畢恭畢敬麼。」
梨渺連連搖頭。
「三百年期限已至,大師姐那般討厭掌門,為何不離開?」
迎真手中茶杯穩穩落在桌面,她低眸注視著杯中漣漪,緩聲道:「我走了,便更由得他胡作非為,坑害無知子弟。」
梨渺訝然愣了愣,迎真師姐留下的原因,竟如此簡單……又出乎意料。
「似你們這般受了警醒還自甘落入蛛網的,倒是少見。」迎真冷著臉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