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嗎?」梁景之慢吞吞地開口,「抱你去睡覺?」
姜喃搖頭,「不困。」
頓了幾秒。
姜喃黑眸一斂一抬,眼神縹緲悠遠,「梁景之,今天姜博騰和我說,我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梁景之低頭看了一眼姜喃,微微皺了下眉頭。
除此之外,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異常的平淡。
甚至沒有多少的波瀾起伏。
「你怎麼一點都不吃驚?」姜喃問。
梁景之語氣平緩,「意料之中,我猜你也應該早就做過親子鑑定了。」
姜喃側著眸子,舔了舔唇,忽然地笑了。
贊同地說道:「你猜得沒錯。」
畢竟,她是世界上第一大情報局虎刺的老大。
這點洞察力還是有的。
孫孤蘭毫無理由地討厭她。
姜博騰毫無理由地忽視她。
同樣是女兒,姜含嬌獲得父親母親無窮無窮的寵愛和憐惜,而她卑微地乞討著愛。
縱然父母可能會偏心小女兒。
但是如此極端的差距,怎麼能不讓人心生懷疑。
在她被孫孤蘭趕出家門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做了親子鑑定。
答案,情理之中。
她不是孫孤蘭的孩子。
也不是姜博騰的孩子。
她只是一個在姜家卑微可憐、踽踽獨行的,和她們毫無關係的人。
一個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人。
可能是有梁景之在身邊,姜喃覺得自己心裡蒙上的烏雲,散了幾分。
她終於釋然一笑,
「我原本以為是我的親生父母拋棄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尋找他們,對血緣關係也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可是,姜博騰說,我的親生父母是因為不可抗的原因不得不如此。」
梁景之偏眸,眸光轉了個方向,瞳孔中清晰地印著姜喃精緻的眉眼。
微涼的手指捏了捏姜喃垂在一邊的手,緊了緊。
「沒想到我們一向乾脆果斷的阿喃,也有這麼為難的時候。」
沒有誰是天生冷情的人。
只有受過傷,流過淚,在無數默默舔舐傷口,無果後,
才會仿若仙人掌,滿身是刺。
姜喃張了張嘴巴,苦笑一聲,「我不知道,不知道有什麼理由會讓人拋下自己的孩子,二十年來不管不問。」
二十年來不管不問?
這原因……
梁景之倏然想到什麼,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腦海中有根弦繃緊。
老天爺應該不如如此狠心。
或許,他猜錯了。
梁景之表情微涼,冷白的手指捏緊,幾秒後又鬆開。
罷了。
不管怎麼樣。
有他一直在,不是嗎?
「阿喃如果想知道的話,就去見見姜博騰。」
姜喃眉眼微挑。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況且,梁景之是真的懂她。
她其實心裡早就做了決定,只是缺少一個站在她身後,無條件支持她的人。
這樣,就算是她做錯了決定。
也有一個寬廣的肩膀可以靠著。
梁景之按了一下後脖頸,語氣非常平靜,「不過是多知道兩個人的信息而已,這兩個人以後要不要接觸,主動權都掌握在你的手上。」
姜喃點了點頭。
眉心舒展開來,那雙沾上零零星星紅色的眸子裡,總算是燃起了幾分煙火氣,
少女抬了一下眼睛,一字一句道:「這消息很貴。」
少女的音調微微拖長。
尤其是突出強調了「貴」這個字。
梁景之望著姜喃的側臉,問:「姜博騰什麼條件?」
「一個億。」
「還真的是獅子大開口。」梁景之挑眉笑了笑,只不過這淺薄的笑意有些不達眼底。
姜喃不置可否。
她早就知道姜家人的行事作風了。
市儈而不自知。
梁景之半眯著眸子,「先聽聽姜博騰怎麼說,這錢也不算貴。放心吧,你男朋友有錢。」
姜喃轉身過去,雙臂圈住梁景之的脖頸。
漆黑清澈的瞳孔,精緻的眉眼上挑著,瀲灩的弧度分外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