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新招的大學生助理十分興奮,她第一次出國,看到紅色好奇地問:「那片紅色是什麼啊!」
楚治回答:「是捕撈魷魚的船,用大面積紅光吸引魷魚過來。」
「哦…」這答案聽起來格外不浪漫。
助理過了一會已經沉沉睡去,楚治還是沒有困意。
楚治總覺得自己和美利堅的緣分早就盡了,現在想起來那是遙遠的記憶,有時候不知道是做男明星更像夢還是荒唐的大學生活更像夢。
當時他在紐約的學院報導,帶他入校的亞裔學長用奇怪的口音介紹說,歡迎你來紐約,在紐約長的醜比沒錢更可怕,萬幸你兩樣都有。
是的,萬幸,但是沒人告訴他,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專業可以被異國天才們碾壓的粉碎,他的唱腔既沒有敘事性又沒有感情,他的身段在舞台上總是不夠有力量,雖然憑藉校友推薦信進來的,但是也不至於吧,他高中當藝術生的時候真以為自己會是個?artist呢。
嗓子廢掉,是老天爺親手給他關上門窗,然後告訴他,孩子,你自由了。
面對黑人捲髮女醫生一臉安慰地說「what a pity」,楚治一點也不pity,他為此開了個排隊,邀請在美國的狐朋狗友,大家一起慶祝。
他當時的女朋友學雕塑,打扮朋克,喜歡叼著煙斜眼看人,長長的大捲髮披在滑落在肩膀處的灰色衛衣上,告訴他:我朋友來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肖書潔,留子裡典型的白富美裝扮,看著高不可攀,但是說話像三歲小孩。
肖書潔學服設,設計的衣服很難說,以至於她開口讓楚治去當她的模特的時候,他一口回絕了。
「為什麼!」她瞪大眼睛。
「你心裡真的沒數嗎!」
他倆那時候已經熟絡,甚至稱得上交心,因為肖書潔是那群狐朋狗友的裡面唯一A掉自己那份錢的女生朋友。
並且直言不諱地說:「每個場都是你掏錢的話,那你就是純純大傻帽兒。」
被諷刺的肖書潔蹲到街邊地上,楚治也跟著蹲下去,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傷人。
「真的很難看嗎,我還跟我爸說,我能申上帕森斯的研究生呢。」
「放心吧,你爸也肯定不相信。」
楚治吸了口煙,吐出一個煙圈,看她喪著臉,他理解肖書潔這種感覺,雖然不至於感同身受,但是他共情了,他淋過雨,所以——親手撕碎了別人的傘:
「別做夢了,你回國開淘寶三年內都能倒閉。」
肖書潔給他打開了模特之路,肖書潔的設計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別人不錯啊,那年正好流行亞裔臉,楚治因此還交上了幾個有天分的女朋友,學大提琴的、學服設後來真去帕森斯的、還有一樣是模特的纖細韓國女人。
那段生活還挺正經的,但更多的還是玩,難聽的搖滾電子樂在五顏六色烏漆嘛黑的場子響著,他醉醺醺地睡過去,渾然不知自己的女朋友和別人已經滾到一起去,她總說他奇怪,像是個膽小怕事不敢宣告出櫃的gay。
他醒來的時候,場子人都走光了,隱約嗅到一點葉子味道,暗罵一聲國粹。
轉頭發現一個越南女孩在哭泣,他在回憶已經睡著的自己能幹出什麼禽獸事,但自我認知還有的,醉酒的男人能大展什麼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