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心跳得厲害,他想要開口阻止對方,然而正因為了解對方,他知道此時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況且,他也隱隱有些認同對方的決定。
蛻皮期,尚未成神,還在王宮,實在是buff疊滿,要是放著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動手的話就實在不禮貌了。
萊昂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站在了塞勒斯特身後,「那就以邪神試圖顛覆王權和神權為由,將他誅殺在法則之間吧。」
王宮的地脈深處隱藏著一道神明的法則,啟用的方法只有王族的人知曉。
一旦法則被展開,會在王宮形成一道神級壓制,封印住進入此地的神明的大部分神力。
萊昂為塞勒斯特施加了防禦魔法和攻擊魔法在身上和他的重劍之上,那把重劍並不是單純的劍士的劍,而是一把王劍。
這把王劍是歷任帝王一代一代傳下來的,聽說是一把削鐵如泥,渾身散發著赤紅光芒,奪目耀眼的寶劍,而不是這樣漆黑的色澤。
之所以它在塞勒斯特手中是這樣黯然的模樣,是因為他沒有得到王劍的承認。
他只有為王的血統,並沒有為王的資格。
塞勒斯特對此並無什麼所謂,他的力量讓他可以駕馭一切神兵利器,只是唯一被他碰觸不會輕易被折斷被熔化的就只有這把王劍而已。
「陛下,即使邪神被壓制了力量也還是不容小覷,況且你的身體目前也很虛弱,還請你量力而行,若遇變故及時止損。」
萊昂不是不想下去幫忙,但是這種級別的交鋒他去了自身都難保。
他能做的就只有幫塞勒斯特顧好後方。
塞勒斯特也沒打算讓他跟去,走到水池邊想要把你從裡面抱出來,你卻一把攀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順勢靠在他懷裡。
「塞勒斯特,我要跟你一起。」
你望著他,真切道:「我不會給你添亂的,在水裡我比任何人都有用。」
「求你了,帶上我一起吧。你要是勝利我會為你高歌,你要是失敗我也會陪你一起赴死。我說過的,我絕不會帶上邪神的烙印苟活。」
塞勒斯特眼眸微動,在你祈求的眼神下他改為單手抱住了你,結實有力的手臂從你的魚尾下穿過。
「抱緊了。」
你顧不上灼熱,緊緊圈住了他的脖子。
水澤蔓上來的時候你頭一次感覺到了窒息,不是呼吸不上來的窒息,而是一種不安的窒息。
尤其是在你越來越接近水底的時候。
或者在剛才法則展開的瞬間你就在不安,因為你感知到了厄克斯已經甦醒了過來。
那樣強大的壓制他要是還能睡得跟死豬一樣就有鬼了。
在前腳壓制剛下來,後腳他就看到你和塞勒斯特一起出現在面前他會怎麼想?
你覺得你現在特別莫名其妙,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這些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明明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事到臨頭了還要這樣忐忑不安,心慌意亂。
你知道你並不後悔這樣做,你只是害怕。
你害怕從那雙眼睛裡看到失望和受傷,更害怕看到對你的怨恨。
厄克斯要是從一開始就厭惡你的也就算了,偏偏不是,他對你的好感度一直很高,這樣從山頂打回谷底的落差感才讓你無所適從。
你這樣胡思亂想,惶恐不安了看似很久的樣子,實際上不到五分鐘。
你們到達了水底,在昏暗無光的空間裡,窸窸窣窣的聲音中你看到了一雙黯然的紫色豎瞳。
在和那雙眼睛對上的瞬間,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緊繃的身體讓塞勒斯特以為你在害怕,他把你抱得更緊。
「別怕。」
你沒心思應付他的安撫,甚至連一個敷衍的笑容都懶得給他,而是直勾勾盯著厄克斯所在的位置。
厄克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能感覺到你的異常。
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比任何時候都要糟糕,神脈被砍後他頂多會比以往蛻皮期的時候更加虛弱,耗時也更長一些罷了。
可是只要有你在,你作為唯一一個願意為他獻祭的信徒,只要你的信仰不滅,他即使離開了終焉,神力也會源源不斷,哪怕速度慢一些也有恢復如初的那一天。
即使你的信仰遠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純粹,這也沒關係,因為你只被他一人烙印,你是只屬於他一人的信徒。
厄克斯一直都是這樣想的,更是在感知到原本不知因何而忽隱忽現的烙印,如撥雲見霧般清晰地出現在了你的身上後更加篤定了這一點——
可是,你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害怕的,不安的,還有……一絲他看不懂的不忍。
你在害怕他嗎?因為他而感到不安嗎?
厄克斯本體是充滿欲望的蛇,卻沒有一點欲望,這導致他對感情回答情緒的感知都十分的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