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特視線熾熱地盯著兩隻緊緊相扣的手,很輕地應了聲。
「因為有點疼。」
「這樣啊,那要不要躺下休息會兒?」
你拍了下大腿,語氣溫柔得要滴出水。
塞勒斯特知道這樣不好,牽手也就算了,躺下的話太逾越了。
可是這裡沒有別人,況且他還受傷了,受傷的人總有些特權不是嗎?
他為自己找好了理由,深吸了一口氣,緊繃著身體,僵硬著,小心翼翼地躺下把頭靠了上去。
因為後背受傷了,塞勒斯特是側躺著的,他身上的血跡不可避免沾染在了你的裙子上。
「對不起,把你的裙子弄髒了。」
原本很難說出的道歉的話,在第一次說出口之後就變得十分輕易了。
只是塞勒斯特知道自己沒有一次的道歉都是出自真心,無論是剛才,還是現在。
你也心如明鏡,要是對方真的對弄髒了你的裙子感到抱歉的話一開始就不會答應躺下來,更不會躺下來了還賴著不走。
「沒關係,一條裙子而已,和你比起來它完全不值一提。」
你將手放到他頭上揉了揉,很普通的一個安撫動作,塞勒斯特卻莫名有了計較。
「我的頭髮和他的相比是不是很粗糙,很扎手?」
塞勒斯特並不等你回答,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其實之前也是長頭髮,儘管和他那頭養尊處優跟緞子一樣的頭髮沒得比,但也還算有光澤,至少不是現在這樣一副亂七八糟不修邊幅的樣子。」
「是我母妃讓我留的,她沒有直接要求我,可她每次視線落到我頭髮上的時候那種遺憾的眼神很明白地告訴我她想要我留長髮,因為這樣我就和那個人更像了。」
他握著你的手,很輕地貼在臉上。
「我也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樣做了,等到頭髮長長後,她更熱衷於打扮我,給我戴上和他一樣的紅寶石耳墜,扎破我的耳垂時候我很疼,血一直在流,可她沒發現,一直在誇我戴上耳墜很漂亮。」
「以前我的膚色也沒這麼黑,身材也更纖細一點,你沒見過我當時的樣子,和那個男人如出一轍到即使是最熟悉我的母妃有時候也很難分辨出來。」
你摸著他有些扎手的頭髮,視線飄忽落到他握著自己的那隻手上,古銅色的肌膚襯得你的膚色更加白皙。
你又想起了未來的塞勒斯特,那時候的他有著一頭絲毫不遜色赫菲斯的火紅長發,在蓮花池裡散開,像映照在水面的火燒雲,艷麗濃烈。
說實話,拋去赫菲斯不論,少年短髮雖然也不錯,可還是更適合長發。
但你就是心裡想想,沒有說出來。
「所以你是不想和赫菲斯一樣,才剪短了頭髮,把皮膚曬黑的?」
塞勒斯特很輕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開始並不是那樣的,我並不在意母妃把我打扮成那個男人的事情。比起我自己的感受,我更希望她能夠高興,如果可以,我一輩子都做他的影子也無所謂。」
「直到有一天……」
他突然抓緊了你的手,聲音沉得能凝出墨來。
「有個女人把我當成了他。」
你隱隱覺察到了什麼,眼皮一跳,你以為這個話題就點到即止了,塞勒斯特伸出手臂突然抱住了你的腰,將臉埋在裡面不讓你看到。
「一個瘋女人,她因為被赫菲斯拋棄了所以瘋了。是兩年前的事了,可我永遠記得她當時看見我時候那個癲狂的眼神,像狗見了肉骨頭一樣……那個女人很強,在沒有成為赫菲斯的女人之前她是王城有名的劍士,我那時候還不足以和她抗衡。」
「我知道我贏不了她,所以我利用了這張臉。我說我想要她那把珍藏的寶劍,她把我當成了赫菲斯,對我言聽計從。」
塞勒斯特很輕地說道:「然後她把劍給了我,然後我殺了她。」
他以一種平靜到可怕的口吻講述了這件事,你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是安慰他一切都過去了,還是強行轉移話題。
塞勒斯特慢慢抬起頭,那雙眼睛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直勾勾看著你,一瞬不移觀察著你的神情。
「愛麗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是有一點,畢竟她罪不至死。」
你沒有說什麼漂亮話,選擇如實相告。
「可我也沒有立場來指責你,因為你要是不殺她,你以後每一天都會生活在恐懼和危險里。按照當時的情況下,你別無選擇。」
少年的視線直白又熾熱,你竭力無視他的注視,繼續道:「但殺人終究是不對的,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別這樣做了,也不要一個人承擔。你要是相信我的話,你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