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塞勒斯特的摯友,萊昂三言兩語就把塞勒斯特的情緒勉強穩住了。
「……你說這次會成功嗎?」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成功機率很大。以前你試了那麼多次,不讓她和你遇見,或者自殺,但都無濟於事,甚至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沒有她的存在了。這說明即使是神明也不能改變未來運行的軌跡和因果,這一次你在什麼都不做的情況下,她沒有真的變成泡沫從你眼前消失,這已經是歷史性的飛躍了。所以我覺得這一次一定行。」
「也不是什麼也沒做……」
「?!你又自作主張做了什麼?!我不是三令五申讓你不要做因果以外的事情嗎?!」
塞勒斯特大約是有些心虛,又覺得自己做得沒錯,沉聲硬邦邦說道:「之前我去了一趟終焉,我感知到她會去那裡……」
「我說了很多遍了,不要用火種去感知她,她就是你的火種,你們會有互相感應,被她發現的話不就又功虧一簣了嗎?」
萊昂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恨鐵不成鋼道:「你都已經冷下心腸把她給騙過去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因為她要去終焉。」
「所以呢?」
「終焉有厄克斯。」
「……」
萊昂啞口無言:「你討厭她和厄克斯走太近,你為什麼要用替身人偶去?你直接本體去不就成了?反正厄克斯在蛻皮期,你一勞永逸直接把他殺了得了。」
塞勒斯特頓了頓:「在之前我試圖改變她的死亡結局的時候,我對厄克斯下過手,有一次我趁著他蛻皮沉睡,洛伽砍斷他神脈的時候得手了,但是……她也消失了。」
敢情不是不想殺,是不能殺。
他接著道:「然後我就在想,是不是因為烙印的問題,儘管並沒有神明隕落他的信徒也會跟著殉葬的情況,但我為了以防萬一,混進賞金獵人裡面騙她說我要去殺多戈,然後想利用多戈體內的厄克斯印刻的神力而凝聚的火焰去崩解她的烙印,畢竟解鈴還需系鈴人,即使我是神也沒辦法消除別的神明的烙印。」
「也失敗了?」
「談不上失敗,她先把我殺了。」
「……那你為什麼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她親手殺我我為什麼不開心?」
「……不是很能理解你們戀愛腦的腦迴路。」
你聽到這裡沒忍住笑了。
隨即你又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憋屈感,原來看似只有你是人間清醒,結果塞勒斯特什麼都知道了。
真不愧是全知之眼,你早該猜到的,為什麼在那樣一雙可以無視法則的眼睛之下,一切進展都那麼順遂無阻。
所以塞勒斯特從和你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你是誰,無論你偽裝與否。
啊啊啊可惡,不光把你耍得團團轉,還白浪費了你一個高級身份卡道具!
更讓你生氣的是這傢伙在知道自己沒辦法殺死厄克斯後,故意誤導你自己病入膏肓,只有神軀才能救他!讓你不得已盯上了厄克斯的身體,然後和他反目成仇!
這樣既不會讓你消失,又解決了情敵!
所以他那雙眼睛到底看到了多遠,算到了多少,是不是連最後厄克斯在脫離身體之前操縱你殺了他他也猜到了?
是了,他肯定知道,因為他從和厄克斯交手一開始就在激怒他!
怪不得你覺得和澤西爾和洛伽比起來,他和厄克斯的對戰顯得那麼草率又迅速,你還以為是兩個都是戰損才這樣沒看點,殊不知他早就做了兩手準備,要麼讓厄克斯殺死他,要麼讓厄克斯操縱你殺死他。
只要他死,你就一定會回溯到過去救他,你們就會相遇,一切都會以既定的軌跡發展,他什麼都不做,唯一做的只是在你死去的時候拼盡全力留下你的一縷靈魂,然後從浩瀚的時間洪流里護著你的魂魄回到未來的身體裡。
這樣你就可以在不改變過去軌跡的情況下,安然無恙地活下來了。
一方面你覺得他這樣做也情有可原,從他的角度來看你為他而死,從終焉找不到你,世界任何地方都無法感知你,你整個人都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了,他得到的神明之力在你身上如同雞肋。
於是他開始發了瘋的去算,去試每一種可能,直到在成全上萬次之後,終於找到了唯一能夠讓你活下來的未來。
而你光是在這裡待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塞勒斯特在這裡找尋你了無數次,在過去和未來一直走了千百年的時間。
他不知道你可以重生,一個人帶著無盡的絕望一直在浩瀚的時間洪流中踽踽獨行。
可另一方面你又覺得十分可怕。
試想一下一個人擁有那樣一雙全知全能的眼睛,還有可以無視法則的強大神力。
這樣的人如此執著於你,你無論是生是死,跑到天涯海角,乃至回到現實,是不是他也能把你找到?
畢竟對他而言,這一切都只是時間命題。
而恰好,他現在有著永恆無盡的時間。
在最開始聽到塞勒斯特聲音的時候你還挺高興的,現在你卻覺得脊背發涼。